天边,晨曦亮起。
屋外数声鸟鸣,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枝头飞来窜去,不时落地,捡吃地面散落的谷粒,池塘里睡莲盛开,圆圆的莲叶上露珠滚动,在初晨阳光映照下,分外绚烂。
那名唤青青的少女出于报恩的心思,不仅当晚让两人饱餐一顿,还轻车熟路带他们去得一处落脚处,地方就在庄子不远的山坡上,一间正屋连着一间内室,屋外还有一间小巧的厨房,锅灶碗碟俱全,依山傍水,木屋幽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美好,生机勃勃,与世无争。
只除了,那坐在窗下面色沉静一动不动的男子。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考虑一晚上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秦惊羽立在他对面,伸手就去敲他的额头:“不就是个破个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青青都说了,在岛上给你找个死囚来,你把尸毒过给她,再好好养几日,就万事大吉了……”
据青青所说,她已经过世的父亲是岛上有名的医师,她自小耳濡目染,也习得一些医术,而这浮沙流域怪人身上的尸毒十分厉害,世间并无解药,唯有找个异性阴阳交合,将毒素过给对方,*一度,方能化险为夷。
这听起来是有些龌龊,有违道德lún_lǐ,但是为了救命,自然得有所牺牲,哪管得了那么多。
原想他也是个脑袋活泛之人,谁知一听这话,就是梗着脖子,打死不肯点头。
唉,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惊羽劝说无果,一屁股坐在榻上,自顾自生着闷气,任凭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他蓦然开口。
“你真的……这么决定?”
秦惊羽张了张嘴,这话说得,听起来竟有种悲伤与诀别的味道,做决定的该是他自己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偏头思忖,半晌没作声,又听得他再次出声追问:“你当真要我用这个法子来解毒?”
秦惊羽扁了扁嘴:“瞪着我干嘛,这是在救你,又不是害你……”
“是么?”燕儿望着她苦笑,“如此方式,与害我有何区别?”
秦惊羽睁大了眼,愕然道:“你该不会有处男情结吧,那童子身,能保留一辈子?”
燕儿咬唇,实在哭笑不得:“不是我有,而是某人……”
秦惊羽听得蹙眉,板起脸来,教训道:“你都老大不小了,开个荤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又没要你对人负责——”
燕儿静静看着她,眼底波光流动,忽然吁了一口气,轻笑道:“如此,我倒要感谢主子的一番苦心。”
说罢,站起身来,竟向她恭敬行礼,然后头也不回,推门出去,只留下一道清瘦而寂然的背影。
死样!
都只剩半条命了,还摆脸色给谁看呢?!
秦惊羽随手抄起榻上的竹枕扔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门板上,一时怒气未消,坐在软榻上暗自诅咒。
过了一会,门外脚步响起,有人轻脚轻手推门进来。
秦惊羽头也不抬,只哼道:“想通了?”
“呵呵……”绿影一闪,少女脆生生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天真悦耳,“什么想通了?”
秦惊羽一见是她,赶紧站起来:“青青姑娘。”
青青应了一声,拎着只竹篮轻盈进来,将篮子里的物事一样样取出,放在木桌上,边做边道:“庄子管得极严,未经岛主允许,是不准私藏外人的,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们呆在这里。”末了又道,“这地方偏僻,平日也没人来,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几日,我每日一早送东西过来。”
秦惊羽不迭摆手道:“哪有什么委屈,是我们打扰了。”
青青将用具分类放好,笑道:“怎说是打扰,你们救我在先,我自该尽力报答才是。要不是你们,我就被那畜生给毁了,怎么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直说得眼眶微红,险些掉下泪来。
“那只是举手之劳,都过去了,青青姑娘还是忘了吧——”秦惊羽记起自己此时的男子身份,轻咳两声,将话题岔开:“对了,青青姑娘,我有事相询……”
青青微笑打断:“我叫你阿丹,你也该叫我名字才是。”
秦惊羽见她举止大方神态自然,也不坚持,轻唤道:“青青。”
青青满意点头:“这就对了,你说吧,要问我什么?”
“我还有两位朋友比我更早来了密云,应该早就在岛上了,就不知现在人在何处,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
青青眉心一蹙,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一位姓秦,一位姓雷……”
不等她说完,青青已经是拍手笑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两人我都见过的!”
秦惊羽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道:“他们在哪里?”
青青答道:“他们是岛主的客人,被岛主安置在后岛别院里,岛主亲自款待,好酒好菜招待着,过几日还要举行赛马大会,与之同乐呢!”
秦惊羽听得双目喷火,这个雷牧歌,在大夏就是桃花不断,现在来了海岛也不见消停,当真是美人作陪,乐不思蜀,亏她还一直惦念着他!
按捺住心中情绪,想想又问:“幽朵儿不是说你们岛主在闭关么,怎么有时间去招呼客人?”
青青笑道:“岛主这回闭关时间比以往短了些,提前出来了,那客人之前一直在别院里等着,最近几日才与岛主见面的。”
秦惊羽点点头,心思几转,试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