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起火,自然不是件小事,街头百姓纷纷走出家门,面色惊恐,奔走呼号。
好在天快亮时簌簌下了场雨,在天时与人力的扑救下,仅仅是烧了半个时辰,就逐渐变小,直至熄灭。
趁着宫内宫外乱作一团,一行人等返回城中,然而得到的讯息却令人着实费解。
这场火灾的缘由很简单,是一名小宫女打瞌睡踢倒了油灯;结果却十分糟糕,不仅烧掉了一大座殿堂,殿中卧床养病的北凉王风如岳也未能幸免,烧成了骷髅,闻讯前来救援的国师仇复和数名宫人侍卫亦是葬身火海,尸骨不辨。
城中不时发生骚乱,抓捕镇压了不少人,显然北凉朝堂对这一事件预料不足,又苦于国主在外,朝中无主,多年来一人揽权的弊端便呈现出来,怎一个乱字了得!
留下来监视王姆的四人,两名轻伤,一名重伤,还有一名失踪。
银翼动用了所有带来的人力去找,终是一无所获,最终只得放弃,又或许,那人已在火海中殉职。
安置好伤者,三日之后的深夜,乔装打扮,重重努力,秦惊羽终于站在了失火现场。
昔日繁华的宫殿如今只是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被熏黑的墙体,烧成黑炭样的门窗,横七竖八倒地的房梁。
“大火是从内朝外烧起来的,所有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就像是有人故意在里面封死了一般,属下无能,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冲到那大火中央,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人从殿里逃出来……”
想着那受伤侍卫的话,秦惊羽吸了吸鼻子,没放过空气中那一丝淡淡的异样气味,虽然已经被大水洗涤,清扫完毕,但却逃不过她超常的嗅觉。
那是,桐油的味道。
不是天灾,连*都不是,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火灾中央位置,那十几具烧焦的尸体几乎是合在一起,肢体相连,骨肉相融,哪里还分得出谁是谁?
好一招火遣之计,也愈发说明对方心里有鬼,风如镜也许是真的死了,毕竟他的存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王姆,却极有可能是借此逃匿——
放着好好的国师不当,富贵的生活不过,她在躲什么?
“她到底在躲什么呢?”秦惊羽蹙眉低语,尽管在雪山的时候这小女子自私凉薄,撇下他们不管,自己带着梅朵逃之夭夭,但她这回见面不也没责难不是?
风如岳此次前往摩纳族,她应该被留下来坐守王宫,如果没有与他们碰面,她是不是就会一直呆在这里?
“我感觉,她瞒了我们一些事情。”萧焰眼眸里晦色流动,缓缓道,“也许,我大哥在她手里。”
银翼听得嗤笑:“这女人傻的吧,难不成她是想用萧冥来要挟我们?”
全天下都知道大夏与南越势同水火,大夏天子秦惊羽对南越大皇子萧冥恨之入骨,这个人质捏在手中,实在没甚作用。
现在的王姆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瘦小羸弱的小小侍女,天下局势,她多少应该清楚一些,便没必要做这无用功。
“她傻与不傻,都不关我们的事,关键是要把萧冥找到,活要见人,死要——”秦惊羽望向萧焰白净的脸颊,墨黑的眼眸,淡淡道,“见尸。”
“我大哥不会死的。”
听着他的低喃,秦惊羽不觉冷笑:“他凭什么就不会死?心狠手辣,作恶多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来收他的命。”
萧焰轻叹一声:“可是,即便他再不好,也总是我的家人,我的嫡亲兄长。”
秦惊羽别过脸去,不想再听。
一遇到萧冥的事,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凸显出来。
这原本就注定是个死局,要想拼力化解,寻到活扣,谈何容易?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下一步做什么,你们想过没有?是去追风如岳,还是继续寻找萧冥的下落?”银翼不耐发问。
见两人都沉着脸不说话,禁不住又自嘲一笑:“算我没问,继续找人吧。”
萧焰抬眸看她,眼中有微微的光芒在闪动,她明白他的心思,尽管不情不愿,还是点头道:“那就继续找吧。”
此次前来北凉,目的不外乎有二,一为萧冥,一为风如岳。
他们已经晚了一步,现在赶去雪山早已来不及,要发生的事情终归已经发生,倒不如留在陵兰等着风如岳回来,何况,她确实也想知晓萧冥的下落。
想了一会,沉吟道:“我要更为详尽的王宫地图,一间屋一间屋地找。”
那受伤侍卫笃定说没人从火场逃出去,而火灾当晚城门紧闭,然后全城戒严,只进不出,王姆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要想出城,那是比登天还难。
她毕竟有些小聪明,也没理由去硬碰硬,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找地方躲起来,躲上一年半载,等事情平息下去,再设法脱身。
那么,最好的躲藏之地,就是北凉王宫。
这座在国人心目中接近于神堂的宫殿,坐北朝南,东西两翼成哑铃样分布,其中宫墙高耸,塔楼无数,房间更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根本就是座迷宫,若是熟悉地形之人事前做足准备,随随便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寻找之人花上十天半月也奈何不得。
“你觉得那女人还在王宫当中?”银翼忍不住道,“她明知我们在找她,怎么可能还留在陵兰,而不去雪山找风如岳寻求庇护?”
“直觉吧。”秦惊羽揉了揉额头,“我总觉得她跟风如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