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说:“毁损手术?靠谱吗,听起来就很吓人。”
“这种手术是违法的,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做,因为危险性非常大,即使手术成功,也很有可能会令患者人格改变。”王医生说,“通过这样的手术毁损脑的特定区域,阻断神经信号的传递。如果有人擅长做这个手术,那他就可以操纵这世上的任何人。”
沉默了好一会,阿伦才喃喃说:“下毒的人好残忍,就没有留一条活路给她。简直就是照死里折磨。”
“嘘……”王医生说,“她看起来好多了,时候不早了,让她歇会吧。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等药效过去了,还得有一阵折腾。”
阿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敢再打扰,悄悄关上了门。
我虚弱的动了下手指头,在虚无的空气中,想要寻找一点真实的依靠。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我在那手掌温暖的包围中,暂且放宽了心。
王医生在我耳边轻轻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好好面对。只要还活着,苦痛总是会过去的。”
即使意识清醒,可我睁不开眼睛,因为疲惫,因为好害怕再看到那些可怕的画面。我轻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让他知道我已经听到了。
“那些被伤害过,却没有死的人。”他笑了一下,“后来他们都活的更精彩了。你也会有大放光芒的一天。”
一滴眼泪缓缓从我眼角流下。我竭力想控制住,它却毫不费力的涌出眼眶,今天,我坠入了地狱,却记住了他的这一句话。
整整几个小时,我的思绪像是一台混乱的放映机,回放着各种各样的片段,一会是我和管毅甜蜜的一幕,他曾为我投身火海,为我做海鲜料理,他将我放在腿上轻轻爱抚,每一个镜头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愈回忆,愈发觉得我好爱他。
可一会又置身于凄厉的雨夜,天地之间大雨倾注,我穿着染血的纱裙跳下高楼,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枪,对准了我。明明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还是没法相信他对我有点感情都没有。每回忆一次,我的恨就更多一点。
时光的轮廓,描绘出悲伤岁月的弧线。
直到我被这回忆折磨的痛苦不堪,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到门半掩着,隐约听到阿伦和王医生在外面。
我下了床,走到了大厅,他们正背对着我说话。
阿伦说:“她是疯了,产生了幻觉。难道你相信她的话吗?”
“未必是幻觉。”王医生说,“也许真的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你再给我描绘一遍当时的情景。”
阿伦的声音听起来几乎要崩溃了,“我都描绘了几十遍了,当时突然停电了,然后若瑄有东西在外面,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从我身后开了一枪,差点打中了我。然后玻璃门就碎了。她的视线一直往上追,好像看到的东西是会飞的。然后她就把自己抓成这样了。就跟撞鬼一样,事情就是这样的。”
一片沉默——
王医生说:“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漏掉的。”
又是一片沉默——
阿伦说:“我也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问题,唉,精神病人的世界,别人是无法理解的。我们这样想,只能把脑子想坏了。”
我转身离去,这时,听到了阿伦忽然带着一丝恐惧说:“我想起来了……她本来被车撞伤了脊背和尾骨,行动不便。可是,她开始产生幻觉之后,身体却是敏捷的!”
我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一下自己,下床走路已经不再需要拐杖了,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撞伤之后的不便。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墙上有一面大镜子,那让我停住了脚步。
于是,我站在镜子前,陌生的看着自己。
忽然,我感觉到了恐怖,皮肤有一种要裂开的感觉,忍不住一声疯狂的尖叫,刹那间,黑色的阴影从我身体里飞了出来。它们抖动着翅膀,一只又一只,扇起来的狂风一下子把我的长发吹乱。
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我,我扭头就往楼上跑,它们穷追不舍。
阿伦在身后喊了一声,“若瑄!”我被那些可怕的黑影追着,不敢停下来,一直逃到楼顶的阳台。
阿伦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若瑄,千万不要跳下去。那都是你的幻觉!”
转身迎面看去,那黑影似乎是一群狰狞的鸟儿,它们正劈头盖脸的向我扑来,我哪听得进他的话,奋不顾身的从二楼往下跳。
当我落到地面的时候,身边忽然安静了,鼓起勇气向四周望了一眼,那些黑压压的东西没有一起追下来。
阿伦居住的房子似乎充满了诡异的危险,而大门就在眼前,我站起来,径直向那隔离网走去。
大概是夜里停电一次,隔离网没有了嗡嗡的声音,我试着碰触了一下,然后立刻推开门跑了出去。
阿伦在身后喊:“若瑄,你要去哪?等会你的毒还会发作的!”
虽然夜色正浓,可是上海的街头不缺到处游荡的出租车,我随手拦了一辆车,准备回自己的家,为了拿那部能够联系到靳绍的手机。我觉得身边到处都是危险,无论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自己的好友,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信任。
现在唯一能保护我,还能帮我把软禁的母亲从静堂控制中救出来的,大概只有靳绍了。他在西安深山的宅院防卫系统做的牢不可破,再加上南阳管理的那支部队,不亚于静堂的势力。
在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