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完全明白现在的情形,男孩还是被刘大将军的阴森煞气吓得哆哆嗦嗦,情不自禁的往安悠然的身后一缩。轻柔的抚了抚他的脑袋,少女面无表情的对刘煜昕回道,“我能去哪?我同伴的命还攥在将军大人的手中,你认为我能弃他于不顾独自逃走吗?我不过想带孩子去房里给他上些药罢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刘煜昕手中用力一把将安悠然拉到身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看来你很喜欢管闲事啊,没人告诉你自不量力其实就是飞蛾扑火吗?”
“谢将军指教!”从他的手心里用力挣脱出自己的手腕,安悠然往后退了几步才冷声说道,“可惜我只听说过见死不救非君子之道!”
“见死不救?”戏谑的笑容爬上刘煜昕的唇角,“你确定刚才自己是在救人而不是在送死?若不是我适时出现,照刚才的情形估计你该是被砍成两断当场毙命,只怕到时还要浪费我张草席替你裹尸才行!”
虽知他所言非虚,但恼他显出的鄙夷之态,安悠然杏眼圆睁口气强硬的说道,“将军大人会算命吗?!怎就知我接不下这一刀?!小女子就是再不才,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无需劳您大驾越俎代庖!”
对于安悠然的反唇相讥貌并未介意,刘煜昕哈哈大笑的从腰间抽出柄利箭,凌空虚砍了两下,“被你这么一提醒,还真觉得有些对你不住。要不然我现在刺你一剑?虽抵不过先前那蠢小子的蛮力,但胜在诚意,权当我方才多管闲事的补偿好了。”
见他目光认真动作利落,一把宝剑更是舞的呼啸作响,不由令安悠然也有些发怵,将男孩往身后再拉了拉,稳住心神强作镇静的回答道,“不必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思讨回公道,将军说怎样便怎样!这孩子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先带他回去了。”
“别慌啊!那点皮肉小伤,待会随便撒点药就成。即便不管也死不了人,犯不着如此着急。”举剑拦住了安悠然的退路,刘煜昕弯着眸子看着她眼底的不安,显得极为的享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你一会怨我擅自替你挡刀,一会又拒绝我提出的弥补,这样的来回反复却着实让本将的心情不那么舒畅。你真要好好想想怎么哄本将开心了,否则我还真怕自己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被他的嚣张气焰愠得头脑发胀,安悠然一时的倔脾气上涌哪还管得了许多?把脚一跺怒道,“姑娘我长这么大,还真就没学过哄人开心,也从来不知道怎么哄人开心!将军要是恼我今日所做直说便是,犯不着翻来覆去的兜那么大圈子!反正就这么条小命,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我不会杀你……”摇了摇头,刘煜昕笑得如同一只闻到猎物的狐狸,“一刀下去,无非就是具了无生气的尸首罢了。既不会说,也不会动,放久了还会有臭味。哪有这般看着你显山露水后抽丝剥茧的乐趣?”
抬手将剑漂亮的收回剑鞘,刘煜昕身形一动,疾如雷电的扣住了安悠然的脉门,“事到如今,你还要坚持告诉我,你不过是黎彦身边的一介女侍吗?凭你这般的火烈的性子,若只是普通奴才,只怕是死一万次都绰绰有余了!又怎会还能活生生的站在此地和我说话?!”
心中虽是一凛,但表面动是无风无波,安悠然挺直脊背反问道,“怎么?难道是忠远侯府的奴才全都是唾面自干俯首帖耳的无胆之辈,以至于将军从没见过有血性的仆役?还是说我当随侍时的所作所为有失体统,损了瑾王府的门风?”
她这一问还当真是问到了刘煜昕的心头大病!本以为顺水推舟的让此女堕为随侍,种种辛苦必会逼着她现出原形,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个冰肌玉骨的纤纤弱女竟然会是供人使唤的劳作之人。可偏偏这些日子里,她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侍奉打点均是做得一板一眼有模有眼,诚然找不出一丝破绽,实在让他是想破头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然而今日后园内上演的一幕,却让他为自己的推测加上了重重的一码。
“不是,你做得很好,好到我差点都要为黎彦的调教拍手称赞,只不过……”眉目稍扬,刘煜昕全无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你忘了一件事,我自幼便在瑾王府长大,以我对世子的了解,像你这般惹是生非的性子,他定不可能容得下你,更别提收在身边作为侍女了!我劝你还是别再做无谓的狡辩,老实招了的好!”
听了他的话,安悠然只觉得胸口一滞,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个倾国无双的谪仙男子无奈宠溺的对自己说着,“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的女子,不仅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矜持自觉,还特别擅长惹是生非。若我不在,你要怎么办?”
是啊,若你不在,我要怎么办?心尖像是被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扎满,安悠然只觉得眼角发烫,甚至连呼吸都带着彻骨的绝望……
黎彦,我想见你……
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想告诉你,樱林的小屋已经建好……
想告诉你,我在繁花落尽的最后一日里等了你整整一天一夜……
想告诉你……
我爱你……
可是……如今身陷敌营命不保夕的她,要怎样逃离?又如何逃离?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不相知便可不相思……老天何其惨忍?为何让他们相见相知,却不肯让他们有缘相守?
心中的疼痛似乎缓缓蔓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