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妖艳的眼角扫了眼桌上香炉里己焚烧殆尽的半柱香,刘煜昕浅尝了口手中的清茶,不紧不慢的出声问道,“看诊的老头还没出来吗?”
一旁的侍卫闻讯,赶紧躬身回复道,“禀将军,他还没出来!要不要属下去看看,该不会是那老头见机不妙,悄悄逃跑了吧……”
谁知还未等刘煜昕有所表态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己适时的插了进来,“老夫虽是一介山野匹夫,却还不屑于做此等藏头露尾之事!”
高居主位的刘煜昕循声望去正是那老者从容指顾的走了起来,但见他岳镇渊渟气定神闲,显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收起了小觑之心,口气也不禁变得客气起来,“先生,她怎么样?可有办法相救?”
仿似冰雕雪铸的眸子微微扫了眼台上一脸焦急的刘煜昕,黎彦的心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能让那丫头满身伤痕?又是身处什么样的绝境,逼得她非要以死了断?事己至此,矛头所向的罪魁祸首又何演出这惺惺作态的救人戏码?!
所幸牵挂着安悠然的伤势,才让他勉强镇压住满腔的愤怒,不动声色的回答道,“那姑娘本就久病体虚,后又气血亏虚导致外邪内侵,是以五脏具损阴阳离决!若非有千年人参续命,怕早就应当香消玉殒命丧九泉!但即便如此,也是拖不过两日之期!”
心中燃起的希望仿佛在瞬间被这番话语给熄灭,脸色铁青的打断老者的话头,刘煜昕缓缓坐直身子阴森萧煞的说道,“你说的这些话,己有不下二十人与我说过!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他们全被我砍了脑袋,去祭奠自己的无能!你若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只需告诉我一句痛快话——救还是不能救!?”
眼眸半翕的傲然直视着刘煜昕半晌,黎彦才沉声答道,“能救!但将军可出得起价码?”
凭心而论以安悠然的伤势确实回天乏术,但幸好世间有个如同‘不在三界之内;跳出五行之中’的异数存在,那就是黎彦号称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师父——清溪老人。
原来在黎彦临行前,清溪老人因忧心爱徒此去吉凶难卜,恐其不测,特将一枚多勒丹赠予了他。传说此丹集天地之灵药,有起死人生白骨的神效。但由于收集和提炼都极尽机缘,需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等众多因素,是以就算清溪老人这般兴云致雨的奇人,花费了几十年的光景也只制出了两枚。黎彦本不欲收,一来,太过珍贵;二来,清溪老人虽比洛寒靠谱些,但这师徒二人皆有个可怕的癖好,极喜拿他试药。多勒丹既然制成不易数量稀少,想必连清溪本人也未曾尝试,因此药性如何当世无人可知。是以但凡只有一丝可能,黎彦也不想让安悠然使用。可惜以她的伤势和身体都绝难拖延一刻,无奈之下也只有铤而走险的放手一搏。所幸的是,刚才给她服下后,脉象尚且平和,也算是苍天怜悯。
“果真有救?!”未曾料到在绝望之后竟会峰回路转,刘煜昕激动的突然从椅子中一跃而起,“本将早就有言在先,只要你能救得了她,无论什么我都全部满足于你!”
其实黎彦又怎会想要什么所谓的报酬?不过是用来打消刘煜昕疑心的托辞!相识多年,黎彦怎会不知刘小侯爷的秉性?若他不计得失的救治安悠然,只怕是会惹来其重重猜忌,到时恐招不便。他自己倒是无妨,以他的身手想要从这戒备森严的府衙中全身而退,虽非反掌之易但也绝非难事,可难就难在他无法带着身受重伤的安悠然一起逃脱!因为她颈项上的伤口,即便轻触也可能刹时迸裂,再加上她特殊的体质,莫说是支撑只怕是转眼间就会落得个血尽人亡的结局!所以黎彦又怎舍得让她冒此风险?唯今之计,必是先保住安悠然,再另谋出路!
事先己做好盘算,手中指向这座宅子,黎彦朗声说道,“我要的不多:第一,这座宅邸;第二,黄金千两;第三,放了所有的大夫!”
“的确不多,”微一沉吟,刘煜昕笑着说道,“不过些许个身外之物,先生看得上眼,我刘某又怎会不成人之美?只不在此之前……先生,可否为在下答疑解惑一番呢?”
边说边走下台阶,刘煜昕从侍卫的手里拿过先前砍人的那柄大刀,随意把玩的擦拭着,“因为未请教先生的高姓大名,着实不方便称呼,刚才就私下唤来了一帮子的大夫以便打听。可是……奇怪呐!为什么整个雅平郡的大夫都说不知道有你这么位医术超群的老大夫存在?更何况,若你真有此般天大的本事,又何苦窝在这穷山僻壤甘做池中之物?当真让本将是百思不得其解呐……”
口中是温言软语,可手中却是狠戾乖张疾如雷电,还未等众人明白过来,刘煜昕己是一刀砍在黎彦的肩头,声色俱厉的吼道,“你这嵘南的奸细!以为本将就那么好骗吗?!”
“刚才的条件恐怕是要加码了,算上在下自己的汤药诊金,将军还需多付我五百两才行!”垂眼看了下透衣而出的赤红,黎彦竟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意。早知刘煜昕会核实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旁人。当他在自己身后挥刀之时,黎彦便己有所察觉,是以竟卸下全身的内力,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扛下了这一刀,“而且我何时说过自己是雅平人氏?将军去问那些贩夫走卒怕是在白费口舌耽误功夫!因为我来此地不过三月,而之前根本从未涉足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