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怔怔出神的望着窗外,青年似是被沙漠的夜色所吸引,幽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这片苍茫。一泻千里的银光从窗棱铺陈开来,只余下几缕淡淡的洒在他的身上,让那消瘦的身形越发显得的弱不胜衣。
“祁檩!”一个长相粗鄙的中年人,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冲着青年叫道,“首领让你到勇义堂去!”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凶煞的补了句,“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别没事连带着找人晦气,小心我给你好看!”
每每见到这从越家别苑掳来了小子,李武便恨的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甭看他黄脸瘦皮弱如扶病,可折腾起来的本事却是一顶一的鸡飞狗跳天崩地裂。不但凭着巧舌如簧保全了自己的一条小命,更举着要让‘赤鹰帮’发扬光大富可敌国的大旗,迷惑了几大当家放着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正业不务,偏命令一众悍匪专是去埋汰找寻些奇花异草珍禽猛兽。那奇花异草还自罢了,毕竟按他提供的情报去劫持越家的商队倒也能满足个**,可珍禽猛兽却是强人所难,实是凶险之极!便以李武为例,为得豹骨被打发到了深山老林,一去便是半月,不但风餐露宿饿绿了眼,更是差点没被蛇虫鼠蚁搬回了家!即便时至今日,被豹口所咬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而其他人也无不受之荼毒,断手跛脚者大有人在,内伤染病者更是不计其数。要不是这厮倒真有几分手段,所制的香芬芳悠远奇效显著,在达官贵人中大获青睐,不过月余己让帮中进帐万金,只怕他早被人千刀万剐分尸泄愤了。
嘴角轻轻一扯,自是明白李武意指何事,安悠然虽暗暗好笑,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貌似纯良的随着他来到了勇义堂。
这堂极大,乃赤鹰帮平时用来议事和设宴的主厅。此时堂间早己站满了肌肉结虬暴戾彪悍的大汗,少说也有两三百人,皆是帮中的精英骨干。他们一见安悠然,却是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显是对其心存怨怼。
可安悠然在此一不是为交友,二不是来结亲,只要能让脑袋安安稳稳的待在自个的脖子上,这些人的喜欢与否,他还……真心的不在乎。因此对于针芒在背的目光来了个压根无视,他只径自对着堂中高坐在虎皮大椅,真正手握生杀大权的帮主雷魏低头行了一礼!
“祁先生,”精光四溢的眸子在见到祁檩后微微一弯,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面对着让自己坐收金山的男子,雷魏肃来阴鸷和狠辣的脸上似也缓和了不少,竟给人春风拂面之感,“方才老三飞鸽传书,说你制的那批香卖出了两万金。且还有贵人己给了定金,要求订购五十箱,需在十日后交货,先生可有问题?”
十日?还五十箱?他当她是三头六臂的特异人士,还是撒豆成兵的妖魔附体?!别说制香本就是个复杂的事情,便是没那么麻烦,也不可能像烧饭炒菜,一时半刻就能急于求成的?!
思及于此,安悠然的眉头不由一皱,但想雷魏乃刀光剑影的舔血之人,素来只有人畏他,哪里见得他敬人,然此时的他对她当真是蔼然可亲,固是这分‘亲’的背后带给她的是十足十的恶寒,可也比小命不保来得要好。当然,安悠然自是知道他这面子,与其说是给她的,倒不如是说给那明灿晃眼的金子来得贴切。换而言之,雷魏说得好听是在和她商量,说得直白便是笑里藏刀。别看他那厢笑语晏晏,只怕她这里只要稍作推托,立马便有砍头的大斧前来侍候了。
更何况……
双眸骤然间亮的惊人,可还未及让任何人发现,就见安悠然右手往胸前一按,当即从善如流的领命道,“帮主言重,祁某自不辱命。”在偷偷瞥见雷魏因自己应允而准备哈哈大笑时,点漆的瞳仁却在滴溜溜的一转后话锋一转,“但帮主也知我所制的香所需材料甚是纷繁,此次又要的仓促……”她边说边往堂中各人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道,“怕就怕……”
这堂上之人,十之七八都是对安悠然深恶痛绝的,另外一二,即使不是貌合神离也是八字不合,见她的眼神中颇有轻怠之意,哪里受的了这份闲气?当即李武便第一个拍案而起,“怕什么怕?!你小子有话就说就屁就放,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他倒也是干脆,直接将心中所猜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就想说,十日交货你没问题,怕只怕咱们兄弟们寻不回材料,耽误了差使?你这厮也忒看不起人了吧?!”
按理说,现时安悠然的处境是如履薄冰,被一众悍匪群起而攻之实非明智,可偏偏在听了李武之话后,她竟咧开嘴嘻嘻一笑继续补刀道,“李大哥不愧久经世故,一开口便一语命中!雷帮主,李兄所说也正是檩所担心!十日内做完五十箱货,所需的材质也必是五十箱的量!然虽是关山难越,可若能为帮中净赚十万,祁某纵是肝脑涂地也要达成所愿!诸位大哥都是的响当当的好汉,自非祁檩一文弱书生所能匹及,但祁某愿指天誓日在此立下军令状——如若祁某原因误了大事,祁檩愿自刎以死谢罪!可若是诸位办事不利……,各位又当如何?!”
逼迫!这是明晃晃的逼迫!
以祁檩的身份,在赤鹰帮中连个座次都排不上,更确切来说就是一混吃等死的阶下囚罢了!可就是这么个跳梁小丑般的人物,竟敢在帮主前表决心,堂而皇之的质疑着众匪的能力!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