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明白黎彦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可是这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却还是远远在安悠然预料之外。张大着嘴半天合不拢,她吃惊的己是脑袋一片浆糊,除了扑朔朔直流的冷汗,她浑身上下己是没一处能正常运作。
前来的侍卫显是也被黎彦的出其不意吓了一跳,但军令如山,是以他双手一揖就要领命,不想有人竟越俎代庖的回道,“你们要走?阁下于尹某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话音堪落间,己有两人匆匆而入,一人清朗轩昂正是尹侑贤,而另一人艳丽如桃李则是越潼。赶巧他们刚到门前,便听见黎彦发令起程,立感大急都想留人。只不过,这留人的理由却是不尽相同。于越潼,家主之争尚未落定,在此焦灼关头放安悠然离去,无疑是功败垂成功亏一篑,是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留下;而于尹侑贤,除去报恩的想法外,确是真心想要结交黎彦。他虽是铎玛丞相之子,但排行老五,纵是嫡出日后也难有大任。眼见这黑衣人首领闯敌营平匪帮,显是有不世之才,如能跟随些时日,即使未得精髓,略学些皮毛,恐也是受益无穷的善事。
他们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盘算,可黎彦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计划?别说世子大人自不会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乱了步调,恐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未必买帐。况且对于尹越二人,他压根心存戒备,没待他们进门就重新斗篷加身,连真容都不准备显现,因此拒绝的话语也就没留任何的转圜,“不必,没想过要救你,不过碰巧为之。就此别过,两不相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尹侑贤哪里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对方非但毫不领情,更是不近人情的撇的干干净净,这让从未受过冷脸的尹五公子一时忡怔不知所措。好在人有三六九等,脸皮也是有薄有厚,既有尹侑贤这般知羞明理的常人,就有越潼那种恬不知耻的另类,每每在关键节点发挥微妙的作用。
“阁下何必过谦?佛家有云:相逢是缘!如你这般不但遇上尹兄,还救了他,就不但是缘更是上天的定数!而且尹五哥早就传书相府,尹大人一心想答谢你的救子之恩,己派了侍卫前来迎接,这般拂了老相爷的一番美意怕是不妥。而且……”明明是诡谲为奸威逼利诱,可偏偏越潼说来却是正义凛然娓娓动听,非但没有丁点的忐忑心虚,更是笑颜如花春光烂漫,“据闻我家那老爷子此次因我被掳,虽是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下了血本,不仅私下遣了人马多方查访,还买通了城门关卡直等各位自投罗网。私以为,诸位还是随我们回蓝黛城解释清楚才好,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因误会伤了和气嘛。”
“你是在威胁我?”即使没显山露水,但黎彦一语中的杀气腾腾却是实打实的强悍。
“冤枉啊冤枉!越某只是陈述事实,哪里来的威胁一说?”长眉一挑泫然欲泣,当真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越潼不去当个戏子,实是浪费了他此等装疯卖傻的演技。
然而这招插科打诨,越潼做的虽是可圈可点起伏跌宕,只可惜黎彦自打遇上安悠然后便是熟识套路,大手一挥反守为攻道,“好说,既是误会解开就好。这便有劳越公子随同上路,碰到关卡一一替我们说个清楚,待到国境再放你回家,可好?”
不好……实在是不好!从这里走到国境,来回再快也要一月有余,届时家主之位早己尘埃落定,他就是回到越家又有屁用!
神采飞扬的气焰顿时蔫了半耷,可不过片刻越潼又重振旗鼓,腆着张脸凑到安悠然跟前装起可怜来,“君子一诺千金,先生许我的大事未成,该不会要弃我而去吧?想我一孤苦伶仃的伤心人,你若是再不管我,我这下辈子该怎么活啊……”
呃……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若要像越二公子这般论长相有长相,论无耻有无耻的,只怕就不是天下无敌,而是天下大害了!
眼角抽搐的看着越潼对自己又抱又拽,堪比生离死别的悲情戏码,安悠然内心是满满的抓狂,精神却是满满的踌躇。明明越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就算抛开不待见这小子的越老太君和越麟,还有越雍健在和那一大帮子活蹦乱跳的胡朋狗友,怎么看这小破孩都与‘孤苦伶仃’四字,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可他偏偏胡搅蛮缠对着自己死不松手,他是嫌她这厢事情还不够乱,死得还不太快,平添着来为她临行送终的吧?!即便隔着几尺开外,安悠然都能感觉到世子大人散发的寒意己是飙升到了危险指数!搁在平时,一耳光子抽得越潼满地找牙也就罢了,可今日里,她却还真不得不配合着他闹上一闹。毕竟……与其被黎彦提溜着带回嵘南,倒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的争取试试!最多……也就是临死还拉了个垫被的!好在这垫背的是自己巴巴送上门来的,就算有个三长两短倒也只能怨他咎由自取。
“不会不会!”双手拉住越潼,再加上硬生生挤出的几滴眼泪,安悠然连自己都觉得现在的画面有些狗血,“越二公子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我怎会做此不忠不义之事?!你放心,不看着你坐上越家家主之位,祁某决不离开!”
虽是不想理安悠然这等拙劣的把戏,奈何对于安越二人的亲昵还是无法视若无睹,黎彦刚要开口,不料夺门而入的陈月霆却抢先禀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