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处,两名绝色男子遥遥相对,一个皎如明月冷若冰霜,一个璨似曦阳夭桃秾李,纵是赏心悦目,却又何尝不是对心灵的践踏和生命的摧残!?试问这两人中随便其一,哪个不是令风云变色草木含悲的狠戾角色?好端端的不去成就番宏图霸业,却窝在一处相互恫吓,且不论他们是否成功威慑对方,但从旁者的角度而言,确是实打实的恐怖,百分百的可怕,尤其……于一众王府的侍卫奴仆来说,更是左右为难的折磨!
按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人胆敢威胁主子,做奴才的自当敌王所忾诛暴讨逆;可按情,洛寒乃嵘南的盟友,黎彦的师兄,实无他们可以逾越的立场。但什么也不做,似乎……又要落个畏葸退缩的废物之名,只怕不消黎彦出手,日后被口水淹死也是指日可待。是以,思前想后愁肠百结,终只有劝解说和这一条路可行。
然……先不论那两位本非方正贤良的和善之辈,只说现在这山鸣海啸之势,就哪里是他们这群凡夫俗子可以承受的起?因此适才还觉聪明睿智的选项,刹时间变得愚不可及。然而正当诸人大感生无可恋之际,那名神秘的女子竟开了口,声音明澈亦如清泉,却在三言两语中道出人生真谛,且耿直的近乎于勇猛,“二位主子,王府恢胎旷荡,你们要是想拼个你死我活,大可以找个气象万千之地,既免得因庭院狭小妨碍了你们大展拳脚,又可于浮翠流丹中彰显风华,岂非一举两得?而且两位的恩恩怨怨,牵连旁人当属不义,伤及性命更是罪逆深重?为防主子们以后良心发现自责过甚,我们这些无关的闲杂人等,可否先行告退!?”
当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入骨,处处说到了侍卫仆役的心尖尖里。纵是明白那两位刀枪不入的冷血主子绝不会因此网开一面,可面对女子堪称自杀的仗义执言,众人还是在致以深深哀悼的同时感怀百分之两百的钦佩。岂料轩裳华胄的贵公子却瞬间变了颜色,洛寒一个旋即走到黎彦身旁,伸出手就要拂去女子脸上的长发,“你……难道是……”
“难道什么?!”往后一跃避开洛寒的纠缠,黎彦于衣袂翻飞中缥缈的恍如羽化的谪仙,可冰冷的目光却充斥着危险的戾气,“是‘难道’她不该在这?还是‘难道’她没死?!洛寒,你所谓的‘难道’是否该给我个交待?!”
妖艳的薄唇浅浅一勾,洛寒对于黎彦的质问视若罔闻,反是朝女子灿然一笑,只是这笑容中没有半分和煦,有的只是近乎于残酷的冷冰,“小安,你听到没?黎彦找我要交待,那我的‘交待’有该找谁来讨去?!”
白皙的手指拂开挡住脸庞长发,众仆役总算看清了女子的相貌。那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霞明玉映灵秀天成,可一双翦水秋瞳却是于凝然中带着几分阴霾,她望望洛寒又看看黎彦,竟是在顷刻间眉心一挑,巧笑倩兮的揶揄道,“洛公子说笑,你们二位的是是非非岂是我一个外人可以决断?无管是‘难道’也好,‘交待’也罢,我连听都听不明白,又怎能分辨的清楚?我不过是被强行被掳的倒霉蛋一个,你不见义勇为救我于危难,还硬拖站我下水,是不是有失公道?”
挺拔俊美的身形在明暗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恍惚而朦胧,洛寒目光灼灼的盯着安悠然一瞬不瞬,却忽的仰天大笑道,“小妮子好狠的心,阔别数年,才见面不是怂恿我与黎彦斗个你死我活,就是忙着撇清干系。到底是说你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呢?还是在炫耀你明哲保身的功力与日俱进?”
“她是在给你通风报信!”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转,黎彦睥睨而视的看着洛寒,丝毫没有与之周旋的打算,“洛寒,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一无所知的就把你叫来嵘南吧?还有你……”
睫羽轻垂寒光一凛,黎彦只一瞥就看的安悠然汗如雨下骨寒毛竖,“我还没昏聩到眼花耳聋,你要是不想领教我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就最好安分规矩的待在一旁!”
完全不留情面的直接,没有任何余地的转圜。任谁都感觉到黎彦身上散发的赫赫萧煞,何况是首当其冲的安洛二人?不提全身远祸安全第一的处事宗旨,单凭曾因某人遭的罪受的难,就绝不允许他们做削尖了脑袋往刀口上撞此等蠢事!是以……虽说怂是怂了那么丢丢,挫是挫了那么屑屑,但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洛寒和安悠然还是愿意选择从善如流的!
而黎彦显是对这二人的性情了若指掌,撂下句狠话后就没再向他们多瞧一眼,只对着己经魂不附体的一众奴仆开恩大赦,让他们先行退去。诚然……以黎殿下的光辉历史,难保他不会秋后算帐。可对于暂且逃过一劫的诸人,哪里还会计较太多?不消眨眼的功夫,整个庭院便是空无一人。甚至可以指天誓日负责任的说,别说是人影没有半个,就连飞禽走兽也没有半只!毕竟那么大帮子人逃命似的跑路,光凭阵势就足矣吓退一切活物,但凡短期没有计划自寻短见的人,绝对会退避三舍!
于是适才还喧嚣的院落忽然变得安安静静,仿佛是听力在刹那间的功能丧失。黎彦却像丝毫未觉,兀自将安悠然抱至回廊上坐好,才转身望向紧随其后的洛寒,幽幽开口道,“当年的事,你们谁来说?记住,我要的是真相,如是诓言诈语就免了!你们都该知道,三番两次挑衅我的底线,将意味着什么!”
小脸陡然间变的煞白,安悠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