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兔与元庆谋顺原路返回,很快出了洞。洞口边,那个被麻倒的士兵正在微微动着身子,但眼睛闭着,显然快要苏醒了。
“他醒来后,不会记起别的。保准以为自己睏了,睡着了呢!”
沙兔吃吃笑了,两个人很快回到住房。
摸黑躺到床上,眼睛望着黑黑的天棚,沙兔说:“哥,你还有什么牵挂吗?”
元庆谋叹了口气:“我就是想找到紫荷。”
沙兔说:“我敢肯定,紫荷不在这里。”
元庆谋道:“我也这样认为。可紫荷到底在哪里呢?”
“哥,我会帮助你寻找的。”沙兔侧过身来,面向着元庆谋:“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准备离开这里了。”
“啊?”元庆谋忽然有些舍不得,也侧过身来:“你真的要走?”
“是的。”沙兔叹了口气,伸过手来,抓住元庆谋的手,摇了摇:“哥,真舍不得离开你呀!可是,我重任在身,不走不行。哥,你说,我带人来,摧毁了这里,行吗?”
“行啊!兄弟,这是吴国设在宋国的秘密基地,是对宋国巨大的隐患,应该摧毁。”
“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要离开,必须诈死。”
“为什么?”
“我如果逃跑,那很容易,但古树杰会心惊,很可能带着人马撤离。要想再寻找他,那就大海捞针了。只要我死,他们才能放心,才不会跑。我那包里,就有诈死药,服上去,跟真死了一样。不过,哥,还得你帮忙,这出戏才能演成功。”
“你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第二天早晨,元庆谋在自己屋里大叫:“哎呀!沙兔死了,他死了!”
英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后来守在院门口的两个家丁也跑进来,只见沙兔平躺在床上,全身僵直,眼睛紧闭,面如黄纸,已经没有呼吸,果真死了。
英子一阵悲伤。眼里刷刷流下泪来。元庆谋偷眼看看她。觉得英子也不是阴冷无情之人。心里对她的好感增加了几分。
艳姑来了,仔细查看一番,确定沙兔死亡,对身边的几个大汉说:“送出去埋了。老规矩。砸烂他的脸,让他永不复生!”
大汉们答应一声,就要抬走尸体。元庆谋连忙拦住,叫道:“万万不可呀!他还是个孩子,为何砸脸哪?请给他留个全尸吧!”
艳姑瞪起眼睛,训斥道:“田茂,你不想活了吧?我的事儿,你也敢管?滚一边去!抬,抬走!”
艳姑拂手而去。几个大汉不由分说。两人抬起沙兔的尸体,一人拿着镢头,就往外走。元庆谋哭哭几几地跟在后面,不断地哀叫:“各位大爷,手下留情啊!小小的孩子。死在这里,连个亲人都没有,你们说,不可怜吗?”
大汉们全都笑话他,说他粘粘糊糊,一副婆娘的样儿。说他这种人,咋就摊上了好福气,会跟王族的女人成亲?
一个大汉自负地道:“这王族的女人把在手里,还能让她跑了?要是我,天天弄她,让她腰酸腿疼,趴在床上起不来。你小子,不是犯迷糊吧?”
元庆谋仍然哭几尿相的,跟着他们走。而英子,则抱着琴,落寞地跟在他的身后。元庆谋心里挺纳闷儿:英子今天满腹愁肠,竟然把琴带来了,难道沙兔的死,使她有痛伤同类之感吗?
来到山上,把沙兔的尸体放进一个土坑里,一个大汉就搬来一块石头,要砸沙兔的脸。元庆谋连忙拉住大汉道:“大哥,你信鬼神吗?”
“屁,我才不信呢!”
“可我信哪!听说,人死了,尤其是孩子,元神还没散呢!谁要动尸体,元神就会变成厉鬼,老找这个人的麻烦,整天整日地折磨他,直到把他折磨得又疯又傻,最后自己用刀了断。”
那个大汉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
“我说的是真的,确实很真。我家原先有个邻居,就是因为砸小死孩儿的脸,天天晚上做恶梦,最后投了江。他的尸体泡在水里,头发全扎撒开,眼睛瞪得像牛眼睛,脸面变得像小孩儿一样,好恐怖啊!”
旁边的大汉听着有些发瘆,躲开了几步。
元庆谋说:“艳姑又不在跟前,你们干啥发傻?人都死了,还砸脸何干?不如你们坐在一边,让我替你们把他埋了吧!我们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还是给他留点儿念想吧!”
搬石头的大汉望他的同伴,迟迟疑疑地说:“让他埋,是不是也行?”
“行吧!”那两个大汉同意了,“有人替咱们干活儿,咱何必还要操劳?埋死人,又不是啥好事儿。来,坐到这边,咱们下棋玩儿。”
几个大汉过去了,在地上画了个棋盘,摆了几块小石头当棋子,下棋。
元庆谋看看英子:“英子,你抚琴,为沙兔送一程吧!”
英子席地而坐,将琴摆在面前,轻轻地弹起琴来。
彼黍离离, 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 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 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 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 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 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元庆谋看英子完全沉入到琴声里了,眼睛里流着泪,却没有抬头。而那几个大汉,竟然为悔棋争得面红耳赤。他迅速跳进坑里,给沙兔嘴里塞了一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