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只觉得她对自己还不够信任,他已决定一生一世同她在一起,或许只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心。旁的人,哪怕是念颐,都只道人事易变,他对她不见得例外。
“你啊......”
窗外的景色飞速向街道两旁倒退,马车顶上的积雪斜倾着,颠颠簸簸一路从车顶掉下去。须清和侧身推开车窗,瞬间有寒冽的雪絮沿着那道缝隙挤进来。大冷的天,街道上却仍有不少行人商贩,念颐眯了眯眼睛,不明其意,往须清和身后缩了缩。
他拉她出来,用下巴示意,朝不远处廊下一对年迈的男女方向努努嘴,“瞧见么,那边廊下有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
念颐说看见了,须清和一笑,关起了窗户。他把暖炉塞进她手里,语气颇有年长者对待年幼者的语重心长,“日子是一日一日过出来的,你镇日东想西想却能有什么结果。我这么多年只喜欢上你一个,不偏着你难道还偏着别人,又何来别人?或者,念颐以为喜欢上一个人是一桩轻松容易的事么?”
“嗳......我就那么一句,你却这么多话来堵我。”她把暖炉抱得更紧,忽而笑得狡黠,“只要你答应向着我就是了,兰卿,你说话要作数,君王家讲究一言九鼎,还有...你记得嘴头上今后多多让着我些,不要总是和我较真,横竖我又占不到你的便宜。”
念颐是想起过往和须清和相识相熟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什么话都敢说,她和他生活一辈子,得想法子降住他。
——愿望总是美好的。
“嗯。”须清和不置可否地抿起嘴角,她嗤了嗤鼻子假装没看到,往他怀里重重一靠,闭上眼睛喏喏道:“我休息一会儿,你千万不要动来动去吵着我。”
“好。”他轻应,对她的包容和耐性足有一个海洋那么无际辽阔。低头看窝在自己怀里鼻尖红红的脸蛋,她腮帮子微鼓着,唇瓣透着层柔和的浅粉,马车里光影变化,仿佛连嘴唇都在动似的。
索吻么?
他咽了咽喉咙,挪不开目光,视线好像被施了法术只能看着她的脸,直到马车停下才调开。
方元在外道:“皇上,咱们到了——”久久没有回应,他疑惑地清了清嗓门儿,车门忽而“咚咚咚”在里面被敲击三下。
念颐想伸懒腰,却发现手臂睡得发麻,她睁开睡得惺忪的眼睛,入目是须清和嵌在昏暗车厢里模糊不清的眉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念颐蹙了蹙眉,原来自己睡着了么,睡了很久么?
她揉搓着手腕,攀住他的胳膊坐直身体,左顾右盼下惊觉这会子怕是早已过了酉时,这天昏地暗的,窗缝里有微弱的光源映进来,即便如此却瞧不清人的面孔。
她慢慢地回过神来,“怎、怎么没有叫醒我?就任由这样睡着么......”她心说他国事繁忙,况且回了宫不去拜见太后,两个人面儿也不露算几个意思,太后那里必然听到了风声,很有可能连她的新身份都略知一二了。
容她大胆揣测一下,或许太后和梅初吟正摩拳擦掌等着和她一较高下,可她却在理应“剑拔弩张”局势里枕着皇帝睡大觉,大半日不露面,有种成心作对的味道。
“你既睡着了,自然该睡到自然醒。”须清和伸手抚摸念颐睡得暖乎乎的脸颊,大约是好几个时辰不曾开口,他的嗓音里有种钝钝的微哑,像风拂过树叶,“是不是饿了,我们回宫用膳。”
念颐摸了摸自己肚子,倒是没有饥饿感,却道:“不是,兰卿,我原先打算一回宫就去拜见你母后的,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天都黑了?”她禁不住埋怨他,拂开他不规矩在自己脸上移动的手指,“这下坏菜了,郑馥妤人都没露面平白就给人没规矩的印象。回头传出去,一准儿被说成是恃宠生娇,还道是我成心霸着你不叫你走,两个人这么久在马车里不下去却在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
他脸上浮动的笑意她看不清,捉住柔荑亲了一口,语气很是轻佻,“朕乐意宠着你,迁就你,不怕人知道。”顿了顿,面色微变,复道:“这一点,母后最该清楚。”
念颐挤了挤眉毛,心知他是成心不叫醒她,嘟囔道:“话虽如此说,可你僵着身子坐了这大半日,我却在呼呼大睡,我多过意不去......这儿酸么?”她捏了捏他的肩膀,不经意打了个哈气。
他没说话,伸伸腿活动关节,老实说确实不大好受,要不怎么说为了心爱的女人才值当如此,换做旁人绝无可能的。
马车停下时她还睡得那么黑甜,他凑近,感受到匀匀暖暖的呼吸拂上自己面门,霎那间心都酥软了。
自然,无心叫醒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顺势做给宫里人看的。
他没有任何勉强,她是他的障。为她多考虑多付出而走的每一步他都觉得值得,因为过往做的太少,便要学着对她好,让她每一天都安心踏实,让她清楚他在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位置。
一直以来,是他不能没有她。
“这样真的好么,我会骄傲的吧。”念颐倏地嗔了句,面上神情分明得意到不行,口吻却是一本正经的,她咳了咳,“嗯,这么的也好,我们回去先用膳,等明儿一早你上早朝,我一个人去拜见太后。”
听起来她比先时在宫里自信多了,挽了他的胳膊把他往马车外拖。须清和笑笑,任由她拉拽着,所谓帝王威仪和她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宫门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