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姐姐,衣公子怎么样了?”
翠微紧张着一张俏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床上的病患。
“不知道碍,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我收回覆在漂亮男子额头上的手,若有所思地盯着情窦初开的娉婷少女,慢悠悠地扯开一抹笑。
“没有大碍怎么总是昏睡不醒,要不我去请墨主子过来看看吧。”
“还是不要了。”
我摆摆手,慌忙阻止她欲夺门而出的脚步。
再让那个耐心缺缺又醋意深深的妖孽看到我守在漂亮病患身边、一副忧心不已的表情,他一定会忍不住想上房揭瓦的。
而且…
我转过身瞅着眉头深锁的病患,心头疑惑不已。
每天固定时刻发烧昏倒,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照常跟我嬉皮笑脸、伶牙俐齿,对自己发烧之事毫无印象、只字不提。每次昏睡时间都比前一次长出一个时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普通发热症常出现的呓语、面赤等症状,不可谓不奇怪。
指尖触到冰凉的茶水,我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失神地盯着衣司宸俊美的脸庞发了好久的呆,连夜色降临、人去屋静都没留意到。
蓦地,视线一转,眼角余光瞥到自衣司宸前襟内探出的一抹白色,我拍拍脑袋,让自己回复清醒,不假思索地拽出那一角白色。
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带着衣司宸温热的体温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像一只沉睡的蝴蝶。
纸上写的什么?
带着不可收拾的好奇心摊开纸张,我忍不住瞪大眼睛,奋力吐出差点卡在嗓子眼儿的葡萄核,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好丑的字!
东倒西歪,横不平竖不直,好像被风吹得直不起腰,又像被无数只鸡爪挠过一样,跟我的毛笔字功力简直不相上下!
好,就来看看到底写的什么东西,能让一向只收纳美物、对丑恶现象避之唯恐不及的衣大庄主另眼相待、贴身收藏。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衣带渐宽,怨秋风悲画扇。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但凭见泪痕湿。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别是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此情可待,记忆里一个你。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重门深居,难独上画楼西。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再相会,岂知吾谁与归。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负尽苍生 负尽蓬山万重。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续断之间,听一夜梧桐雨。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东劳西燕,天欲晓各自飞。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曲终人散,念去去伤别离。”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见与不见,何须悲何须怨。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相思无益,十诫说与君知。”
念完,呆住。
这首诗好像是我写的耶(当然非原创)。当时它的角色是---药方。
“我一直带在身上,想你时就拿出来看看。”
迷人的嗓音蓦地在耳畔响起,半惊半吓地拖回我的思绪。
“阴如兰对你确实没话说啊。我还以为她看到这么缠绵悱恻的字句会忍不住妒火中烧毁了这张纸呢。”
我将纸揉了揉,胡乱塞回半倚床榻、眼神如烟的男子手中,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个逝去已久的妖媚女子。
情到深处是死去,无归期。阴如兰以极端的行径为自己的单相思付出了没有回旋余地的代价。
“咦?你这次怎么醒得这么早?”
回过神,我诧异地抬头去看珠帘外的月光。
昏睡规律走偏,妖魔提前苏醒,继续祸乱人间?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是不是?”
衣司宸像被打了过量鸡血般陡地翻身下床,眼神亮亮、神采奕奕地望着我。
“家里养的阿猫阿狗要是持续出现发烧昏睡情形,我也会闲得无聊过问一番的。”
我轻掀眼皮,“好心”地丢给他一个“你最好不要想太多”的提醒眼神。
“每天重复性地发烧昏睡,不说胡话不脱水,醒来后照样吃得好玩得好,贫嘴贫得不得了;连风都看不出来你的病因。衣司宸,你该不会在使苦肉计吧?”
“怎么会呢清儿,你想太多了。”
衣司宸呵呵轻笑着露出小酒窝,动作极其优雅地端起桌上的水杯。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心虚了?为什么不敢看我了?”
我轻哼一声,继续冷冷地以狐疑眼神传达着我的深刻怀疑加极度不满。
“你那么美丽大方、动人心魄,我怕我看你看久了会再次晕过去。这样又会害你担心的。”
心中最后一丝保留意见被这句话击得魂飞魄散,我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微笑开来。
果然,话是被套出来的。尤其是我身边的这群非良民的谎言!这样的语调、这样的神情,衣大庄主心里没有鬼才怪!
“说吧。”
得意完毕,我旋身坐下,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等着某人坦白从宽。
“说什么?”
衣司宸一愣,如烟眼眸忽闪忽闪。
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你再装!
“呐,别说我对你有偏见。我给你三秒钟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高高抛起一颗杏仁接到嘴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因为面前这个不老实的家伙耽误了吃夜宵的时间,小肚皮早就忍受不了突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