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的面色变了,站起身就转到床后去。
过了一会,那声音便听不见了。
木兰回来时,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窗子是她亲手关上的,却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半扇。昭阳殿的寝宫后墙没有建隔廊,而是直接对着后院里的两丛小竹林。外头现在是凄风苦雨,没有隔廊,风雨就会从窗子里灌进来。
难怪她会觉得室内有些寒冷。
皇后娘娘卧病在床,身子本就虚弱得很,再被这样冻一冻,是很容易出事的。
木兰暗暗握紧了拳头,眼底似有火苗跳跃。
赵嫣容看着她阴沉的面色和郁怒的表情,心里已有了底。
皇帝将皇后软禁于昭阳殿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来。
但再受冷落,皇后依然是皇后,除了正常的病故,在宫里,想给皇后来点意外,冒的风险,承担的后果实在太大。
如今昭阳殿内外只怕被容妃换了不少自己人,当然,这里头也有许多是皇帝派来盯着的人。
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将她这个皇后悄无声息地干掉,那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让人不大容易觉察的布局的。
比方说,这扇看起来没关好的窗子。
不过就是会漏点风进来,谁也不会想到,半扇窗子会害了皇后的性命。
赵嫣容靠在引枕上,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一双眸子乌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殿内当值的是谁?”
木兰跪下来,伏在地上说:“回娘娘,是奴婢,还有雪莺、雪雁两个。”
“雪莺、雪雁?”赵嫣容眉头微蹙,“本宫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她们?木槿和绿苹去了哪里?还有顾嬷嬷和甘嬷嬷呢?”
“回娘娘,木槿、绿苹、丹枫、白露四个,在娘娘病了之后,被太后娘娘要去一个,庄贵妃娘娘要去一个,还有两个被容妃娘娘带走了。换了这个雪莺、雪雁,不过也是前几日刚过来伺候的。顾嬷嬷和甘嬷嬷是被皇上身边的人带走的,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木兰说的前四个人,是赵嫣容身边最得用的贴身宫婢。后两个嬷嬷,则是宫里分派给皇后的掌事嬷嬷。在她生病糊涂的时候,将她身边的亲信全都调走,这里头若没有容妃的撺掇,她怎么也不能信。
若不是因为木兰是昭阳宫的掌宫姑姑,只怕她是最先一个被容妃拔掉的钉子。
容妃就看见皇后披发单衣,靠坐在床上,神情木然地听木兰说话,虽然她连个眼神也没递过来,但容妃还是额上微微见汗。
皇后身边服侍的人数有定制,就算太后要走了木槿,也只是说借去使使,不能直接将人划到长乐宫名下。庄贵妃是皇上还在做康王时的两位侧妃之一,与皇上是多年的情份,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她借去绿苹皇后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她不过是正二品的妃位,如何能与太后及贵妃相比,她居然抽走两个人,这确实很不像话。
“皇后娘娘,妾身是怕这里人太多扰了清静,您一直那样睡着,身边也不用这么些人……”
“闭嘴!”赵嫣容打断容妃的解释,淡淡说了两个字。
皇后还没说什么,容妃就擅自开口想解释,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圣宠,还敢这样蹬鼻子上脸了?
赵嫣容冷笑了一声。
敢逾矩越过太后和贵妃多抽走一个人已是该打,再加上个顶撞皇后,强辞夺理的罪名,容妃还真是不被打不舒服斯基。
她都这样把脸伸过来了,赵嫣容觉得,不满足她讨打的愿望还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满足她的愿望之前……赵嫣容面色微沉。
“殿里伺候的那两个人,雪莺和雪雁是吗?拖出去,殿前杖毙。”
容妃身子微颤了颤。这两个人是她安插进来的心腹,她刚想说什么,抬头便见到了皇后冷冰冰的眸子和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笑容。
“留着这样的黑心奴才就是个祸害,容妃你说是不是?”皇后说得不甚了了,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雪莺雪雁两个黑心背主,想祸害皇后的性命。皇后都这样说了,还怎么可能留下小命?
皇后知道了,知道自己的心思,也知道她想用的手段。
殿外传来凄厉的哭叫声,但很快就消失了,只有棒子打在血肉上的扑扑钝响。半开着的殿门外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跪在地上的冯德昌浑身发抖。
那两个宫女就因为偷偷开了窗子就被活活杖杀,那他这样刻意拦着太医不让给皇后诊病的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就不禁拿眼去看跪在一旁的容妃。
他会那样做,也是出于容妃的明示暗示,容妃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皇后大约是那样靠着觉得不舒服,叫来木兰将引枕重新摆放了,换了个舒服姿势,口中呼出一口浊气。
她看着下头跪着的胖大太监,这人面皮白净,正是适才木兰苦苦哀求之人。又瞧他不时拿眼悄悄去瞄容妃,赵嫣容眉峰微挑,很好,下一个就是他了。
“你是谁,本宫以前见过?”再三确认记忆中确实没有这个太监的影子,赵嫣容将眼眯了起来。
“回娘娘,老奴原是殿中省一名掌固,近日得皇上提拔,在昭阳殿伺候。”那太监虽将头低下,提到皇上这两个字时,语气里还是不知不觉带上了浓浓的自得。
怪不得自己对他没印象,这种连心情想法都掩饰不好的蠢材说不定是得罪了皇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