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惊鸿照影来】人都说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
赵嫣容抬手拍了拍李睿的后背,然后站起来:“我知道了。”
李睿拉着她的手道:“怎么,你现在就要走?”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还留下来做什么?”赵嫣容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可是乔装来的,这一路上不少人看着,您这德懋殿里里外外也都瞧着一个宫女进了您的寝殿。明儿说不定就会传出来,皇上耐不住寂寞,召幸了个宫女呢!”
“你是我的皇后,留下来又能怎么样?”李睿拉着她,不想让她走,“好些日子没见你,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再说会话?”
赵嫣容摇摇头说:“宫里现下都说帝后不和,机会难得,咱们就不和给她们瞧瞧。”
李睿惊讶地看着她。
“总要给人机会啊。”皇后笑着,只是那笑意很冷。她轻轻拉开李睿的手,“所谓日久见人心,但若没有合适的机会,日子再久您也见不着人家真心。人都说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皇上,您心里愧疚了那么久,又怎么知道自己愧疚的冤是不冤呢?”
“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皇后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便不能乱说。不过我会想办法找出真相的。”
说着,她提着裙子退到帐外。
轻曼纱帐外,李睿只能看见那一抹隐隐约约的身影,与黑暗融在了一处。
“还有,我还没原谅您呢!明儿后儿,您来我还是不会开门的!”
“嫣容!”李睿光着脚跳下床,将纱帐掀开,却只闻一声轻笑,他的皇后身体轻灵,已然退到了门外。
德宝闪身进来,低头对李睿行礼说:“皇上恕罪,是奴婢将皇后娘娘放进来的。皇后娘娘让奴婢悄悄儿的,别惊动您。奴婢想着,皇上您应该也想见着她……”
德宝一脸忐忑,头也不敢抬。他这样的举动的确是大胆之极。眼中只有皇后,居然不顾皇上安危了。
李睿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德宝的肩头:“你是最明白朕的,朕有赏。”
德宝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觉得后背已经湿透了,冰凉凉地粘在皮肉上。
第二日一早,皇帝趁夜召幸了一名宫女的事就悄悄儿地在宫里传开了。可是德懋殿的人一向口风极紧,任人怎么打探贿赂也撬不开嘴,俱是三缄其口。其实也不怪人家闭嘴不说,真正知道那所谓宫女其实是皇后的,满宫里也超不出一只手的数儿。
越是这样,反倒叫人心里痒痒的,更想知道那位能撬了皇后墙角的高手是何方神圣。
庄贵妃借故将秦少监叫到清和宫,旁敲侧击了半日,秦少监就像那钳口的河蚌,一丝缝儿也不肯漏。
要说她与秦潇也算是旧识,原先在康王府时,秦潇便是李睿身边极得用的人,顾允行还曾是秦潇的上司。庄芹对他的个性也算了解。他本来就是个口风很紧的人,半点不讲情面的。庄贵妃拿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另想了法子,使人买通了尚寝局的老杜,到底是将近日的起居注借到手里来看。
那晚的记录干干净净的,只载着皇帝宿于德懋殿,未召人侍寝。
庄芹将那页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几乎要将纸给看穿了翻烂了。
“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瞧见了?”
杜老茂是个干瘦的老头儿,尖嘴猴腮着,透着一股猥琐气。见庄贵妃脸上隐隐有些不快,忙堆了笑脸,哈腰说:“是真没瞧见,您想啊,那夜半三更的,皇上早就安寝了,谁还能想着会有人来?再说了,皇上见个把宫女宫婢也是正常,若只是一道儿说个闲话,咱们这儿也不会记上不是?”
“夜半三更,你说皇上会找个宫女来只为了说闲话?”庄贵妃冷笑了一声,将那起居注册子扔到杜老茂的脸上,“就算是说闲话,本宫也要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能通过重重守卫,直接到皇上跟前儿去!”
老杜将册子拾起来,小心抹平了然后塞回了怀里。
“娘娘,奴婢们只管着皇帝会临幸哪位妃嫔,还真是没法子记着都有谁跟皇上见面。娘娘您也不能难为奴婢们,非让咱们说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啊。”
庄贵妃沉着脸默然半晌,心里翻沸着,百味杂陈。
杜老茂以前对她那样殷勤,如今却也变得这样敷衍。她紧握着手,指尖掐在掌心。
不过没关系,不管那个宫女是谁,都不会个什么重要的人物。
皇帝肯临幸旁人,就说明赵嫣容真的惹恼了他。
只要皇帝不再被赵嫣容霸着,那人人都有机会。
当然,最后的机会只可能是她庄芹的。
过了几日,清和宫里传来消息,庄贵妃病了。
诊病的太医说她是郁结于心,哀思过度所至。并委婉建议皇上是不是将宝珍公主送回清和宫养,以免贵妃娘娘因思念公主成疾。
皇帝自然是当没听见,不过贵妃生了病,他也不能不闻不问,下朝之后便过去探望。
清和宫里暗香浮动,香气夹杂着药香,闻了让人颇有点心旌动摇之感。
李睿在殿外停步,闻着这味道不觉微微皱了眉。庄贵妃的清和宫与别的宫室不同,一向不爱用熏香,就算偶尔用一用,也多是木香之类浅淡的,很少用味道浓郁的香料。
这香气中又夹着药味,更让人心里觉得不安。
“叫人进去,先将宫里燃的香灭了,闻起来怪不舒服的。”皇帝皱着眉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