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约莫也记着是什么事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清山了,姜永夜曾带着新婚太子妃去见她,劝她回宫。那时的她,还有着初为景行止妻子的热情,以及整个对景行止的爱意,并没有同意。
站在议事殿的门前恭候已久的,是光武帝身边的大太监临海,此时见到孟光长公主的凤驾远远的从宫门处移近来,甩了甩拂尘,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殿下,陛下与太子都在议事殿等您?”
“皇兄也在?”
临海带着笑容,应着诺,一手扶着萧元进殿,轻盈倒被挤了开,只能跟在临海身后,走到议事殿的门口,一众侍从就都停下了脚步,唯有萧元在临海推开门之后,施施然走进去。
临海在孟光长公主进去之后,脸色徒然一变,冷着脸,抱着拂尘如木雕一般站在门口,不动不语。
“元儿来了?”
姜怺放下手中的奏折,带着笑容看着萧元慢慢走近,一旁的姜永夜也站了起来,手中拿着无数的卷轴画,正带着莫测的笑容看着她。
“父皇,哥哥。”
萧元走近,行了一个半礼,也没有等光武帝让她起来,便已经坐到了光武帝那张空出一大半的龙椅上,三个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无人惊讶,也无人觉得不妥。
南国的孟光长公主,自出生起就是被光武帝抱着在龙椅上长大的。
“听说你要起程去脂兰郡了?”
萧元瞥了姜永夜一眼,淡淡称诺。
“怎么突然想着要去脂兰郡?”
“我每年都要去,哪里是突然想到的?”
光武帝寒了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怒道:“你们俩兄妹打的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朕不知道!朕是懒得管你们,凭你们那点小把戏···”
他一手接过萧元递来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抬眼见到女儿眼中盈盈的笑意,便火气都浇熄了,叹了口气,“父皇只有一句话,元儿,不要杀了他。”
“陛下放心,即便元儿想要,我也会拦住他的。”
景行止,那是杀不得的。
曾有无数人想杀景行止,却都遭到了天谴,那是上天认定的天人,与天同寿,虽不知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异能,但是不老的容颜,高于圣人的才学,世间独一无二的容貌,处处都显露着他的与众不同。
“你是朕唯一的孩子。”光武帝看着萧元,“朕不希望朕有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
萧元怔了怔,旋即抿了抿唇,不愿再将话题在这个上面继续,转脸问姜永夜,“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莫不是你要选妃了?”
姜永夜脸上尴尬一下,却是光武帝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哥哥已经及冠之年了,朕在那个时候已经娶了太子妃了。”
光武帝的第一任太子妃并非是光武萧皇后,而是太子太傅之女许氏,生性木讷,并不为光武帝所喜。被册封为太子妃的第二年就不慎跌马而亡,之后,光武帝才得以迎娶北地萧氏嫡女为太子妃。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当年光武帝一开始就不喜欢许氏,碍于当时的朝政局势,不得不迎娶,而放弃了自幼钟情的萧氏,而后不过一年,许氏便遇难死去,其中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没有把柄可抓,但是拦不住人猜测。
“是啊,可惜没选到钟意的···”
萧元笑了一句,在光武帝脸色要变之前,娇俏的快步移到姜永夜的身后,拿了一张画卷,装作仔细的观看。
光武帝摇了摇头,“那是你皇祖父选的,合不合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自己有用。”
这句话一说出来,姜永夜和萧元的表情都变得微妙,彼此看了一眼,其中有些概叹,别人不清楚,他们却是知道的,许氏的死,是光武帝一手促成的。
然而最终,他用尽手段得到的萧皇后,也是在他日复一日的作为中,黯然死去。
皇室的爱情,不管是深爱还是无爱,向来都是悲哀若此的。
萧元看到姜永夜手中正拿着的那幅画,不假思索的开口道:“太子妃可以先缓一缓,侧妃倒是可以立了。”
“元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萧元笑了笑,偏过头问:“真要我帮您选?”
“说来听听。”
姜永夜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
“性情相貌这些我不清楚,不过倒是知道,吏部尚书家的高氏待嫁,兵部尚书宋氏据说是京城第一美人,真假虽不知,但是宋尚书十分疼爱女儿,还有外面那些刺史的····”
“好了,元儿!”
姜永夜痛苦的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问:“你就没有什么交好的小姐们?温柔娴淑的?才貌双全的?”
萧元拿着画卷重重的敲了敲姜永夜的脑袋,故作正经的说:“交好的小姐是没有的,交好的大臣却有,并州观察使胥诚,相貌仪表堂堂···”
“元儿,”光武帝带着笑容,“别逗你哥哥了。”
萧元正色,带着温和的笑容,“不拘是什么身份,先选几个讨人喜欢的吧。总归是哥哥第一次成婚,与府里的侍妾到底不同。”
姜永夜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萧元明明年纪不大,却头头是道的像是他的母亲再为儿子选侧室。
他侧眼,却看见光武帝心满意足的面容,这时才惊觉元儿今日脾气特别的好,与光武帝竟然是有说有笑的。
“就高氏和宋氏吧,再叫上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和陆大将军的孙女,凑个整数,算作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