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已经惊呆了,“你……”
“祖父,我明白我在做什么。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美事。你我都清楚,苏家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如果迈过去了,那么,苏家还是苏家。如果过不去,苏家就再也不是苏家了。
难道您以为苏家真的能够再出一个苏文谦吗?祖父,您真的是好走运,从龙之功,从不是那么好争取的。”争取到了,还要看机缘的。
苏老爷子沉默,诚然,就算苏家再出一个帅才,也再也不可能为苏家缔造出第二个苏文谦。正是当年太祖揭竿而起,自己一路跟随了太祖打江山,这才有了今日的功勋和地位。
所以,“苏文谦”三个字,代表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出色的帅才。这三个字,更有深层次的意义。而这个意义,是苏家后辈再也无法企及到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准备开办学塾,你将一切都算计好,其实你办这个苦泉竹楼伊始,你去‘安氏书局’挑衅,最终的目的并不是惩戒芳姐儿,也不是真的为了报复安家公子将你推到风口浪尖?”老爷子有理由这么怀疑,这个孩子摆出了好大好大的一个局。
之前或许一切都还不够明朗,可是当这个拼音注字法和活字印刷术先后不约而同的被抬到台面上之后,苏老爷子要是还看不清楚的话,那只能说,他这半辈子白活了。
端的是……好心机。
难怪了,难怪芳姐儿和月姐儿斗不过她,难怪在府中作威作福,借着莫哥儿的名头,也在她手下吃了大亏。
难怪……老妻对她咬牙切齿。
难怪啊!
从一开始,看着是遭人诬陷了十分不满,动手要向芳姐儿寻仇,又表现的那么天真,为了安家安牧善从中动手脚,而要去挑衅。一切看起来不按章法。其实事事都在为最终的目的埋下伏笔。她所做的一切事情看着都没什么联系,其实布局大到那些大人物们都不敢去想象!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公道’两个字。祖父,当年我被二姨娘欺凌得只能每日粗茶淡饭,这是公道。后来我落水后想通了,我能棒打二姨娘自己却安然无恙,这,也是公道。所以说,我苏白芷要的从来就不是公道……不!我苏白芷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公道!”
老爷子听明白了……这孩子心里没有“公道”两个字,“公道”。不过就是这孩子心里的“弱肉强食”!
心里顿时微酸。这样的道理。不该是一个十二岁的闺阁少女该明白的。
苏家,到底都教会了这孩子什么东西啊?!
“不过祖父有一点说错了。对于苏白芳的陷害,和安牧善的推波助澜,我也是记恨在心的。”所以。苏白芳倒霉了,安牧善也逍遥不了多久了,“祖父,我心眼儿很小的,怎么可能放过得罪我的人。”
她说的波澜不惊,老爷子听得惊心动魄。这孩子……到底还要做些什么啊!
从来战无不胜,像是霹雳超人的苏老爷子头痛万分,对于这个问题少女,打从心里涌现出一阵阵无力感。
“祖父不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祖父就跟你说一句话,芳姐儿和安家的那公子,你别再出手,你要是信得过祖父,祖父替你办了这事。”
苏白芷顿时愕然……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老头儿。苏老爷子满脸严肃,不像是说笑的。苏白芷有些不确定:“……祖父是要替我出手给这二人一个教训?”
“为什么?祖父根本无需降低身份,为我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教训安家老爷子,苏老爷子亲自出手,这也说的过去,无可厚非。可是苏老爷子这样的身份,却要不顾脸面亲自出手教训安家一个孙子辈的小辈,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于名声之上,绝对是个大杀器。
至于苏白芳,老爷子亲自动手教训一番,反而没有什么,只需要罚抄经文,这也就算是教训过了。可是安牧善那边,却肯定不能用这种冷暴力不声不响地教训到他的。
“你别管,你要信得过我老头子,就别再出手对付这两个人了。”
苏老爷子一脸信誓旦旦,由不得苏白芷不信,由不得苏白芷犹豫。
“芷姐儿,你不是说以后要成为大历朝第一女武侯的吗?那就不要这么快让自己手上占上龌龊,不要给人有机会说你睚眦必较。”
苏白芷心里咯噔一响,说一点儿都不敢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祖父就不怕被人抓到把柄,说你以权谋私,以大欺小么?一旦被人知晓这件事,那可真就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啊。”
“老头子我自有主张,这事芷姐儿不用操心。”却看一眼孙女,心里微微喜色,心道,这辈子还没为子孙做过什么,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了。
二人又絮叨一些,苏白芷就告辞,去了林氏院子。
去了院子之后,红柳才禀报了林氏早已经就寝。
于是苏白芷又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铜雀和阿蛮被苏白芷支走,和侍卫们一同在复印百家姓。
回到屋中,却又觉得闷得慌,堪堪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屋外景致静美,不禁又想起苏老头儿来,死老头儿似乎又比之前可爱一点儿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非得让她去参加变相相亲大会的赏花宴。虽然她很想借着赏花宴那一天,从皇帝老儿的口袋里多抠出点儿银子来。可是如果可以不参加赏花宴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在赏花宴上锦上添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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