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玉阙终于停了下来,一切她能想到的都已经讲完了,现如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已亮出,只看对方如何反应了。
她忐忑的望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闻仲,就仿佛一个等待无罪释放的无辜囚徒一般。
白小珏和苏妲己两双黑溜溜的圆眼睛,也一起直直的盯着不远处单手支颔,凝坐如山的冷峻男子。
六道火辣辣的视线下,闻仲缓缓的直起身来,蓦地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道:“都讲完了?”
望着对方淡然的神色,白玉阙的心蓦地沉了沉,茫然的点了点头,半响,抖着嗓子道“怎么,你……还是不相信?”
闻仲没有答话,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子,半响,长身而起,缓缓地向着席地而坐的白玉阙走来。
眼前的光线被面前的身影所遮,白玉阙无端端觉得有几分寒冷,她不自禁的拉紧了白小珏的手,呆呆的仰头望着眼前面目模糊的修长身影。
淡淡的熟悉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带着几不可见的漠然讽意:“纵然全是真的,那又如何?”
纵然全是真的,那又如何!!
一句话,白玉阙的整个身体蓦地冷了起来,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僵硬了,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嘎吱嘎吱”的尖锐的摩擦着。
半响,她终是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后退了三步,愣愣的望着终于看清了冷峻面目的男子,眼神中的迷茫与不可置信交互变幻着。
闻仲背过身去,不疾不徐的继续道:“既然已经过去,何必还要重提,你走吧。”
白玉阙被闻仲不冷不热的态度急怒,飞速的使出体内的那条雌鞭,大声道:“你,你总不会连这个东西也忘了吧?”
闻仲转头,望了望那条鞭子,眼神闪了闪,淡淡道:
“虽然不记得原因,但既然已经送给了你,你就好好留着吧,若是胆敢拿它为非作歹,我必不会饶了你。”
说到最后,那声音里的肃杀之意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就仿佛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随时有可能草菅人命的凶恶妖怪一般,字里行间,再无一丝一毫的爱意。
白玉阙气急,努力的忍了泪,道:
“你……我明白了,你不是不信,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好,我如你所愿,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牵起白小珏的手,白玉阙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良久,空荡荡的帅帐之内,帘帐被轻轻的掀开,墨麒麟期期艾艾的走了进来,一眼便见自己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人,这会却略有些愣怔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见到墨麒麟进来,闻仲立刻收回了视线,淡淡的望了它一眼,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墨麒麟一听,忙缩着身子抖了抖,委屈的望着闻仲,不过,想起刚刚在帐篷外面,小妖怪临去时那含泪的眼睛,它却不自禁的略略有些同情起来,于是眼神一转为疑惑,直直的向着闻仲望去。
接收到墨麒麟的意思,闻仲顿了顿,淡淡道:
“此事你以后不必再提,大军再有两个时辰就出发了,你先下去歇了吧。”
墨麒麟无奈,只得乖乖的走了出去。
半响,闻仲掀开帘子,笔直的站在帐篷门口,神色淡淡的望了眼远处渐渐漆黑起来的夜空,眯了眯眼,又转身走了回来,合衣倚在榻上。
他脑中不其然的再一次浮现出小妖怪那张倔强,伤心的小脸,以及她临走时那句带着哭腔的话:“好,我如你所愿,咱们就此别过。”
闻仲只觉得心底某处,蓦地揪紧了一下。
他无意识的摸了摸心口的方向,轻轻的合上眼,心中略有些复杂——
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这么一段奇特的感情,当初……自己到底是怎样喜欢上这个行为奇特的小妖的?
不过,既然这么容易就忘却了,也说明当初爱的并不深,况且——
如今,天下的形势这般混乱,师祖说过,殷商的气数到底能不能挽回,在这一二年之内便能见分晓了……
如此关键的时刻,儿女之情只会成为牵绊,所幸自己对这个小妖怪,已经忘得彻彻底底了,这样正好,可以毫无挂碍的去实现自己当初下山时,向师祖许诺的那个保护殷商的愿望了。
白玉阙心底难过,全力施展开法术,不辨东西南北的就跑远了,等她察觉到不对停下来时,对面一颗枯黄的大树下,正斜斜的站着一个一身道袍的年轻男子,对方“温柔”的笑望着她。
一望见这个人,白玉阙瞬间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逃不掉,只是警惕的退了两步,冷冷道:“申公豹,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今天又想做什么?”
申公豹姿势优雅的直起身子,缓缓的向着白玉阙走来,笑着道:
“呵呵,别怕别怕,多日不见小玉姑娘,以及——”
他笑眯眯的转了转眼睛,望着趴在白玉阙背上,正用又恨又惧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小狐狸,熟稔的继续道:
“以及咱们风情万种的苏贵妃,贫道着实有些想念了,呵呵,所以特来邀请你们与贫道把臂同游几日。”
白玉阙装作听不懂,镇定的道: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不改天等我有空,再去拜访你,后会有期!”
一边说着,一边抓紧白小珏,飞速的施展开缩地成寸的瞬移术,转瞬之间,二人一狐就已经逃至数十里之外了!
然而,待落定之时,白玉阙彻底绝望了,那捻着一跟细软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