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香盈走到了郑老夫人的前边,见着郑老夫人正在不住的打量自己,索性将头抬高了些给她瞧。郑老夫人一愣,这七房的堂孙女真是落落大方,被人打量竟然丝毫不退缩,不由得又仔细瞧了她两眼,玉白脸色,一双眼睛如点漆般,着实生得聪明伶俐的模样。
“好孩子,怎么都不见你来找香莲她们玩?”郑老夫人和颜悦色说道:“以后多来走动,全是自家亲戚,不要生分了。”
“大伯祖母,能与自家姐妹亲近,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不是香盈不想过来,实在母亲身子不大好,香盈自然要在她身边侍疾。”郑香盈笑着行了一礼,只听说这位郑老夫人是个为人和善的,她来大周九年了,很少听着有关于她不好的话儿流出来。当然这也不能完全相信,别人都还说那郑大太爷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呢,郑氏族里对他皆是一片褒扬之声,郑香盈心里暗自腹诽,若不是自己亲眼得见,怎么能知道这传言都是假话?
“香盈,你孝心可嘉,这本是应当的。”郑老夫人拉着郑香盈的手看了看:“香盈丫头这手相瞧着是有福相的,以后定然能大富大贵。”
“大伯祖母吉言。”郑香盈笑嘻嘻的回答:“若是有大富大贵的时候,一定要来大伯祖母这里谢过。”头微微一偏,就能感觉到数道凌厉的目光正射向自己,恐怕是其余房的姐妹见自己得了郑老夫人的青眼心里不忿,郑香盈只觉心里好笑,不过是与郑老夫人多说了几句话罢了,一个个便跟乌眼鸡儿似的,恨不得能扑过来啄自己了。
“大伯祖母,香莲姐姐及笄礼在哪里办?我想去将礼物交与她。”郑香盈将手从抽了回来,朝老郑夫人行了一礼:“母亲卧病在床,府中是我与庶姐在替她打理中馈,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想先向十五姐姐道贺以后便回府主事。”
“竟然真是你在打理府里内务!”郑老夫人盯住郑香盈的脸不肯移开眼珠子:“上回你二伯祖母和我提起这事情我还不相信呢,小小年纪就能理家,真真难得!”转脸吩咐自己身边站着的丫鬟道:“邀月,你领了七房小姐去丹霞园。”
这二伯祖母是来与大伯祖母告状不成?但想来她也不敢说出骆记成衣铺子的事情来,她是骆记的主家若是被族里知道了,少不得还要补一笔银子,二伯祖母那般小气的人,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郑香盈跟着邀月走在青石小径上边,心里头不住的在想这件事儿,估摸二伯祖母是在别人面前编些话来诋毁自己。
大房的园子修得十分精致,到处都是花木重重,绿树荫里不时出现了粉白粉红的花朵,团团似锦,青石小径上还镶嵌着形状各异的花卉浮雕,有莲花梅花芙蓉牡丹,各色花朵都雕得栩栩如生,让人舍不得踏了脚踩上去。郑香盈正在低头瞧着那青石上的花纹,忽然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叱喝:“郑香盈,你今日过来了?”
抬头 一看,就见一位小姐带着丫鬟从旁边的小路分花拂柳的出来了,走到郑香盈面前,挑了挑嘴角:“第一次见到你,真真是稀客。”
面前的少女约莫十二岁年纪,身上穿了一件明艳的翠蓝色衣裳,迎着阳光不住的反出光来,戴了一头首饰,极其华贵,她周围的地上,皆有点点反射出来的金光。她的一张脸略略有些长,眼睛细长,拉出了一条眼线,鼻子却生得很高,似乎是平原上突兀的堆起了一座山一般。
“香枝姐姐,真是好巧,在这里遇到了你。”这是大房排行十八的小姐,大房大爷最小的嫡女。大房大爷官运亨通,已经做到了中书省的参知政事,乃是从二品的官儿,一家人都住在京城,唯独这最小的女儿郑香枝留在荥阳。
郑香枝幼时,郑家大房拿了她的生辰八字去算命,结果得了个批文说十五岁年不要往北边去,否则必有大凶。大房的大爷本来一直在外头做外任,三年前才升进了中书省,阖府迁去了京城,而因着那一道算命的批文,郑香枝只能一直呆在荥阳,还没有跟着出去见过世面。因着她是大房长子的嫡女,父亲的官做得大了,郑香枝看人的神情都带着些不屑,瞧着其余房里的姐妹都觉得寒酸。
“你来这里参加十五姐姐的及笄礼?”郑香枝唇边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望了望方妈妈手里捧着的那个织锦盒子:“快给我看看是什么礼物?”
郑香盈瞧着郑香枝趾高气扬的走到自己面前,眼睛却落在了那织锦盒子上头,心中有些不喜,望着郑香枝沉了沉脸色:“香枝姐姐,我送给十五姐姐什么东西,应该与你没什么干系,你这般急巴巴的讨要也不合规矩,若是你实在好奇,等十五姐姐收了这礼你再去问她要看罢。”
“我想瞧你的礼物便是看得起你,竟然还敢回绝我?”郑香枝气势汹汹的看了郑香盈一眼,吩咐身后的丫鬟婆子:“快替我将那盒子拿过来看看里边装了什么?”
她身后的婆子应了一句便走上前来伸手去夺方妈妈手中的盒子,方妈妈一愣,朝郑香盈看了过去:“姑娘……”这句话还没有落音,盒子已经被那婆子劈手夺了去,小翠在旁边瞧着有些恼怒,趁着那婆子不注意,又伸手将那盒子抢了过来,双手抱得紧紧站到郑香盈身边道:“姑娘,咱们走。”
郑香枝本来还笑眯眯的望着几人争抢,见自己的婆子失手,气得脸色发红:“连个小丫头都抢不过,都白活了这么多岁,还不快些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