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北面摆着一面大鼓,若有冤情上诉,便可从鼓座下抽出两根鼓槌击鼓鸣冤,因此这面鼓也叫做鸣冤鼓。
鸣冤鼓的前边站着一个女子,紧紧的咬着嘴唇,手里拿着两根木槌正在沉稳的击打着鼓面,沉闷的响声一声声的扩散了出去,吸引着街边经过的百姓驻足围观。
“呔,你是何人,有什么冤情?知府大人叫你进去!”从府衙里走出一个衙役,斜着眼儿看了看郑香盈,发现有几分面熟,再看看她身上穿着颇为精致,身边还跟着丫鬟婆子,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声音赶紧低了几分:“小姐请随我进来。”
郑香盈将鼓槌放到鼓座下边,整了整衣裳,从容不迫的跟着那衙役走了进去,钱知府见着郑香盈带着丫鬟婆子走了进来,大吃了一惊:“郑小姐,今日你来我这里可有什么事情?”
“大人!”郑香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一张状纸高高举起:“昨日小女子偶得一梦,我父亲在梦里对我说今日会有人来这里陈诉他与母亲的死因,让我来知府衙门这边击鼓鸣冤,还请大人明察。”
钱知府听了一愣,这郑小姐莫非便是那郑信诚的女儿?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她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通知那郑家,看看如何将这事情给遮掩了过去,没想到郑家却来人了,来的人还是自己熟悉的,不敢得罪的人。
哪里敢让郑香盈跪着,钱知府赶紧让师爷将郑香盈的状纸拿了过来,一面吩咐鲁妈妈与小翠:“快些将你们家小姐搀扶起来!”许二公子喜欢的人,他可得罪不起,只恨不能替她端张椅子来坐着,可又怕做得太过了些遭人诟病,钱知府这才将一颗热腾腾想要巴结的心思拼命扑住。
“郑小姐,你莫要着急,本府一定会将你父母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钱知府慢慢将那状纸看完,心中也有了一些疑惑,郑香盈举证的东西实在详尽,可他却还拿不准究竟该不该发签子去拿人,毕竟这中间隔了个荥阳郑氏,多多少少要给几分面子。
“既然钱知府如此笃定,那便请钱知府下令去捉人罢。”郑香盈望着钱知府微微一笑:“我相信大人定不会放过那元凶的。”
“那自然是。”思前想后,有苦主前来告状,自己不能不受理,钱知府咬着牙从筒子里拿出一支签子,亲笔写上郑信隆的名字,高高的擎了起来交给捕快头儿:“快去将郑信隆拿到公堂来!”
郑信隆正在家里睡得香,昨晚他去了赌坊,一掷千金的豪赌了几把,那感觉真是爽得很,只是最后却输得口袋空空的回来,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色有些微微的鱼肚白,他才瞌睡上来,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
正睡得香甜,就听外边一阵喧哗,门板儿被拍得山响,外边喊门的声音很是焦急:“四爷,四爷!”
郑信隆揉着眼睛嘟囔了一声:“喊魂呢!”一边爬起来趿拉了鞋子去开门,才将门打开,就见外边一个身子扑了进来,一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哭哭啼啼道:“四爷,外边来了捕快,说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要来捉拿你呢。”
郑信隆听了这话,吓得立刻清醒过来,将怀里的姨娘推开些,急急忙忙就去床边摸衣裳:“你大清早来吓唬我!怎么会有捕快来我们郑家捉人的事情!”
那姨娘扭着身子,捏着手帕子跟了过来,眼睛红得跟个桃子似的:“四爷,我也不知道哇,方才带着丫鬟在园子里散步,觑着几个穿捕快衣裳的人进了内院那边,敢过去在后门打听了下才知道竟是奉命来拿四爷的,至于是什么事情,婢妾也不知道哪。”
“没用的东西!”郑信隆一把将那哭哭啼啼的姨娘推开,将外边织锦袍子的纽子扣上,弯□去穿袜子,脑子里边转得飞快,究竟自己是犯了什么事儿知府大人要抓自己?若只是小事,想必这捉人的签子也发不下来,看来该是大事。
抖着手将袜子鞋子穿好,直起身来,手心里边已经是一掌的汗,那姨娘此时已经没有再哭哭啼啼,而是拿着一双眼睛望着他:“四爷,没什么大事罢?”
郑信隆素日里最喜欢这姨娘,可今日瞧着他实在生厌,将她推开了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心里边只是慌慌乱乱的一片。自己平常去赌坊赌钱,青楼狎妓:这些都不会是知府大人要捉拿自己的原因,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一颗心慢慢的提了起来,莫非还是前年的事情?
“不会,不会,怎么会是那件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有谁还会想到?”郑信隆站在那里,喃喃自语着,眼睛瞟着不远处来了几个捕快,手里拿着锁链,身边还有家里边的总管事相陪。
“你便是郑信隆?”几个捕快走到郑信隆面前,拿着签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知府大人发了捉人的签子,郑爷,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只能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听着几个捕快说得客客气气,郑信隆的心才放了下来,望了望那总管事,就见他朝自己摆了摆手又伸手指了指南边那个方向,心里立刻明白父亲已经派人去给大房送信。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族里也应该会替他兜着,大伯父可是个最最爱面子的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去牢房受苦。想到这里,郑信隆放下心来,昂着头跟着那两个捕快大步走了出去。
郑氏大房的大堂里气氛凝重,郑三太爷望着郑大太爷满脸愁容:“大哥,这可怎生是好?七房那个丫头竟然还不死心,跑去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