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从敞开的茜纱窗户外边照了进来,郑远山望着一地金灿灿的碎点,有些喃喃自语的在说话,他不知道郑香盈有没有听清楚,但还是自说自话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郑大少爷是想来讨要种薯的。”郑香盈笑了笑:“我这归真园里留的种薯不多,还打算要与荥阳知府联系,看看附近村子里有没有愿意种土豆的,若是有,便要派人去将种薯送过去。”
“愿意,我那庄子里正愁不知道种什么,还有郑氏的田庄里也等着种子下地呐。”郑远山听着郑香盈这般说,忽然就来了精神,双眼发亮的看着郑香盈,仿佛前边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金山银山一般。
“郑大少爷,你可真是想得美,你愿意,你们荥阳郑氏愿意,我们家姑娘愿不愿意将种薯给你们还是另外一回事儿。”小翠站在旁边见着郑远山一副美美的模样,心中就有气,自家姑娘那会子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现儿有麻烦了,便腆着脸来找姑娘要种薯,这得多大一张脸!
郑远山被小翠一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望了郑香盈一眼:“许秀,你这丫鬟似乎还没有改了那快嘴的毛病。”
郑香盈望着他微微一笑:“我很是喜欢她的快嘴快舌,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的丫鬟便已经足够,都不用我说多话。她说的便是我要说的话。郑家,凭什么认为我会白白的将种薯给你们去种?”
这话说得很是清楚,郑远山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吭声,忽然间又跳了起来,指着郑香盈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被封了个郡主吗,就如此神气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楚王的军队已经打到许昌了,离荥阳还有多远?你一个豫王的义女还神气什么?不靠着我们荥阳郑氏帮你说几句好话,指不定连性命都难保!”
这几句话本是郑大太爷拍着桌子说的,郑远山昨晚在家里反复操练了好多回,模仿着郑大太爷的神情气度,心中十分愉悦。郑香盈,看你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等着楚王的军队打到荥阳来,他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去领了那军营里的将军来将归真园里边抢劫一空,让那郑香盈哭都哭不出来。
郑香盈见转眼间郑远山便如那斗鸡一般神气了起来,脸上几颗许瘩也油亮亮的发着红光儿,心中诧异,瞧他说得这般水流,看来在家里早已反复练习过了,这几句话该不是他能说出来的,想必是听了旁人发牢骚,被他捡了转述一遍而已。
这发牢骚的人,多半便是荥阳郑氏里的几位长辈,不管是哪一位,这都透露出了信息来,郑氏与起兵的楚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怎么会趾高气扬的说出到时候非得郑氏帮忙不可的话来?
“即便是叛军打进荥阳,我也用不着你们郑氏替我说话。”郑香盈朝着郑远山笑得风轻云淡:“说话可别说得太满,现儿荥阳可还是豫王的辖地,你这般张扬的说话,难道便不怕我去向豫王府告密,派几个亲卫过来将你捉拿了去?荥阳与洛阳隔得可不远,快马加鞭的赶过去,也就三四个时辰罢了,而你所指望的楚王叛军,却还在许昌,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这远水愿不愿意救火还很难说。”
郑远山听了郑香盈的这话,身子一哆嗦,他本来就只是听郑大太爷说了几句,并不真正清楚前边的情况,现在听着郑香盈这般说,又觉得惊恐万状,生怕郑香盈真的去洛阳报信,那边会派人过来将他捉拿了去。
苍白着一张脸,郑远山抖抖索索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朝郑香盈可怜巴巴的眨了下眼睛:“这话……这话是大伯祖父教我说的,不是我的本意。”
果然是郑大太爷,郑香盈轻轻哼了一声,瞧着郑远山那模样便觉不屑,他这样的人,真是标准的反派,都不用严刑拷打,马上便将背后的人抖了出来。瞧着郑远山那副孬种样儿,郑香盈挥了挥手:“郑远山,你去罢,我是绝不会将种薯给你们去种的。我不忍心瞧着那些租户们挨饿,会把种薯交给荥阳府衙,府衙里自会分配妥当,至于你们郑家能得多少,那便看官府统一筹划了。”
荥阳府衙里有专款是为灾年预备下的,早两年小翠还捐了十万两银票,这种薯和官府的救助款项一起拨下来,总怕荥阳百姓也能挨着度过这灾年。郑香盈瞧着门口一阵发愣,但愿老天爷发发慈悲,早日下点雨,也能补着栽些别的东西。正在想着这事,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一望,鲁妈妈已经气喘吁吁的赶到了门口:“姑娘,许二公子带着人过来了!”
“许二公子过来了?”郑香盈吃了一惊,这位义兄此时不该是在洛阳与许兆安争权斗利得火热,此时过归真园来做什么?
“砰”的一声,郑远山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口里还不住的念叨:“香盈,你看在我们也曾兄妹一场的份上,帮我说说好话罢,我不想被捉进大牢里去。”
郑香盈瞧着郑远山那一副软骨头的模样便觉又好笑又好气,冲着郑远山带来的几个下人呵斥了一句:“还不快些将你们家大少爷搀了回去,我瞧着他这模样便心里不舒服,骨头软成那样,还要到我面前来称狠,他是皮痒了不成?”
这边才将郑远山弄了出去,一阵橐橐的脚步声,许兆宁已经出现在门口,身上穿着竟是盔甲,郑香盈见着只觉陌生得很,仿佛他一夜之间便改了形象一般。
“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郑香盈站了起来,见着许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