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瑶与叶姻一前一后,双手合十一步步进了珈蓝宫,这珈蓝宫本是佛家宫殿,殿中斗拱飞檐不再是十六吉祥兽的摸样,而是十八罗汉的各式坐姿,连同院中的花草都以莲花为主,正是夏末时分,花枝烂漫转入幽香深处,近禅临境,别有趣味。
岳瑶与叶姻在陈嬷嬷带领下,拾阶而上,迈进了佛殿,檀香阵阵,烟火缭绕,高台上左侧坐着皇上、太后、太子,以及诸位主宫娘娘,右侧则坐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人与国师,叶姻随着岳瑶行三拜九叩大礼,又向诸佛行了佛礼,低首敛眉,屏息而立。
“皇上,其实挑选上来的,除了一个病了的,其他都是上好的,只是昨日抽签,剩下了这两个丫头,一个是礼部叶尚书的女儿,一个是工部侍郎岳家的闺女。”太后的声音徐徐响起。
皇上点了点头道:“太后挑的,都是极好的,不知今日要如何选才好?”
太后看向了明澈,合十道:“圣僧,您看……”
明澈低首合十,淡淡道:“请两位施主上前回话。”
岳瑶与叶姻听了,对望一眼,提起裙子拾阶而上,站在了明澈的下首。。
明澈也不看她们,始终低首敛眉,沉默了许久,才静静道:“此关考校的是两位施主的佛性佛心,贫僧说佛语,施主请解。”
岳瑶合十低低答了声“是”,叶姻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一切皆为虚幻”明澈的声音平平响起。
“这句佛语的意思……”岳瑶抢着答道:“一切都是虚妄的,所有东西都是空的,我们要看透世间虚妄的实在……”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在静寂的佛殿里渐渐飘摇开来,泉水叮咚,余音绕梁。
叶姻眸光一闪,嘴角一弯,岳瑶一直隐藏实力,甘当绿叶,如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终于图穷匕见。
殿中诸人见岳瑶说完了,皆看向了叶姻,却见叶姻一直低着头并不作答,太后忍不住道:“叶丫头,岳瑶说完了,该你了。”
叶姻抬头冲太后一笑,忽然伸出手拍了岳瑶的头,岳瑶措不及防,“啊”了一声,转过头来怒视着叶姻道:“你干啊敲我?”
叶姻合十朗声道:“瑶妹妹既然认为一切为空,嗔怒又从何而来?”
“好!”殿内之中皆精深佛法之人,见叶姻以身说法,皆赞叹起来,旁边的明理更是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悟得好,悟得好!”
明澈抬起头,飞快地睃了叶姻一眼,又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掩住他的所有心绪,待众人赞叹完毕,才静静道:“□□,空即是色。”
岳瑶接受了上次的教训,倒也不再抢着答,忖度半晌,道:“这就好像是说,再美丽的女子,也不过是红粉骷髅,所有东西都不过表象……就比如……比如圣……”忽然嘎然而止,低头合十,不再说话。
众人听她解释了半截,却又忽然不说了,都望着她,见其面容通红,讷讷道:“就是长得如何好,也不过是虚的罢了。”
“叶姻,你做何解?”方才叶姻的解语给太后长了很多脸面,如今便十分期待她有更好的表现。
叶姻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师父与徒弟过河,见一妙龄女子因为怕裙子湿了无法涉河,师父走过去道,小施主,我抱着你过去如何?那少女答应了,师父就抱着这少女过了河,那少女对着师父致谢辞别,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徒弟忍不住对师父说,师父,你不是说女色如老虎,怎么能抱着一个少女呢?师父道:我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抱着呢?”(1)
说完这话,不待其他人说什么,明理连连点头道:“好,好。”太后喜得满面花开,抿嘴一笑,对着皇上道:“皇上,这个如何?”
皇上忖了忖,道:“这是叶源家的闺女?”
贵妃在旁恭恭敬敬答道:“回皇上,正是呢,这孩子在之前就是上上佳的,如今没想到佛理也如此精湛。”她见叶姻表现上佳,明显优于岳瑶,又是太后欣赏之人,便锦上添花,讨了太后与皇上的欢喜。
明澈并不看两位少女,无论她们答什么,一直木然不动,只是听叶姻说起“女色如老虎”的话,那睫毛才微微抖动,迅疾便静止了下来,待众人赞叹完了,这才静静道:“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这话说的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岳瑶见自己明显落入了下风,反而不再顾忌,率先道:“就比如你前世杀了人,轮回一世,那人说不定便成了你的凶手,一报还一报便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得简单明了,又举了个例子,大家都点了点头,又望向叶姻,期待她有更好的解答。
叶姻见众人向自己望来,嘴角露出笑容,道:“我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男子与一家女子订了亲,那女子长得十分美貌,男子十分满意,但是不知为甚,那女子忽然看上了另外一个男子,便与他取消了亲事,男子十分痛苦,就去问佛,佛给看了一个场面,路上有一个女尸,不着存缕,十分不雅,第一个路人看到了,叹息一声就过去了,第二个路人路过的时候,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第三个路人路过的时候,却把那女尸挖坑埋了,佛说,前世因果,今世得报,那个女尸就是这女子的前世,你就是第二个路人,她要报答的你就是那遮体之恩,她嫁得却是第三个路人,因为他让她……入土为安。”(2)说着,叶姻抬起头望着明澈。
却见明澈也望向了她,彼此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