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伸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怒气冲冲直奔关着陆崖的地牢而来。
推开地牢的门,沙吾提又觉不妥,王爷要的人,我居然给杀了,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况且那个尹兰足智多谋,就这么除掉陆崖难免要露出破绽。再者,陆崖与我无冤无仇,我就这样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无辜之人,未免显得我心胸狭隘。
之前与那尹兰斗智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我当另想计谋反击回去才是。因一时恼恨就迁怒旁人,将她的丈夫也杀害,这无异于认输了,我沙吾提又怎么能认输?杀了他绝非是英雄所为。
他思前想后始终也拿不定主意,忽听地牢中的角落传来一声低吼,似是受伤的野兽,沙吾提知道那是被铁链牢牢锁住的飞鹰。
半个多月以前沙吾提便一直将飞鹰关在此处,恐他到处伤人,就用一条玄铁打造的锁链,将他的脖子锁住,每日里给些剩饭剩菜,如同狗一样地养着。向南觉得他可怜时不时来看望一下,但终究还是不敢把他放出,只盼着过个三年五载,他魔性去除,再重新做人。
沙吾提一见飞鹰,顿时眼前一亮,暗道:我何不利用他和向南?干脆把他和向南连同陆崖一起送到大漠深处的落日之城,那里二十五年来还没人活着到过。我不用杀他,也不必得罪海都,还能稳住尹兰,之后再叫她也去大漠寻人,知道落日之城所在的这个世上除了我就只有那个老仆李谦。尹兰想去找陆崖必然要去找李谦,找到李谦就能知道沐春风的所在。
他越想越是得意,越觉得此计大妙。笑呵呵走到陆崖面前,道:“臭小子,你有两个女人为你牵肠挂肚,真是艳福不浅。”
转身离开地牢,回到书房,画了一张地图,便直奔向南的寝帐而来。也不出言提醒,迈步便进,向南正坐在床头。见沙吾提进来,幽幽说道:“你来了?今天外面怎么那么吵?”
沙吾提笑道:“郡主还不知道吗?那个尹兰定计说是什么扮作天神使者,然后给城里的百姓治病,要挟我把你交还回去。否则她就不施援手。”
向南自从来到叶密立后。沙吾提一直以礼相待,只有一样,不得出这个府邸,向南自愿前来,倒也懒得到处走,每日闷闷不乐,沙吾提给了她一根长笛,她便在寝帐内发呆。吹笛打发时光,实在无聊便探望一下飞鹰。这几日已经听沙吾提说起陆崖来此,又听说他娶了一个漂亮聪慧的妻子,心里又是欣喜,又有几分难过,欣喜的是陆崖终归念及往日情分前来相救,难过的是,陪在他身边的人始终不是自己。听沙吾提提起尹兰,她便觉得不是滋味,冷冷地说道:“那你是要放我回去了?”
沙吾提道:“那自然是要放,王爷的命令不敢不从。”沙吾提将经过讲述一遍。
向南叹了口气,想不到连陆崖的面也未见到一次,就这样被救出去了,救她的还不是陆崖,而是自己的情敌,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沙吾提早看穿了这一点,也叹息一声,故意说道:“你回到中原可以与父亲团聚,继续做你的郡主,使奴唤婢,不似在这里一样哪里也去不得。真是很不错的。”
向南低着头幽幽地说道:“是吗?……或许是吧。”
沙吾提接着道:“只不过却要每日里忍受相思之苦,那种苦我知道,心的最深处似有一把小刀,慢慢地割,慢慢地割,日日夜夜,无休无止。但又不能与任何人诉说。”
沙吾提感同身受,所言倒是非虚,向南仅仅与陆崖分别月余,但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有时梦中惊醒,却发现只身在这陌生的草原,与之前和陆崖在祁州的温存相比,真是无比凄凉。那种痛无法言喻,却又真实地烙印在心里。特别是得知陆崖已经成亲,她心如刀绞,想哭又哭不出来,想骗自己替陆崖高兴更是妄谈,沙吾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向南再无法忍受,勉强忍住泪水,低低地说道:“要是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吧。”
沙吾提微微苦笑一声,道:“忘了?有些人是刻在心里的,说忘记谈何容易?除了像飞鹰那样,否则有谁可以彻底忘掉自己真心爱过的人。”
向南默默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沙吾提觉得差不多了,又道:“不过你想和那小子永远在一起,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怕你吃不得苦。”
向南眼睛一亮,转而又变黯然,道:“我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她所说的苦并不是在**上的折磨,而是心灵上的创痕。
沙吾提接着说道:“只要你带着陆崖,远赴一个谁也找不到,他又出不来的地方,广阔天地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只要时间长了,他自然就爱上你,等到三年五载之后,他和现在的妻子断绝了联系,也就渐渐地把尹兰忘了,若是尹兰以为他死了,又重新改嫁,你还可以和他同回中原,将来生下一群儿女,共享天伦,岂不是妙?”
向南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叹了口气道:“哪有这样的地方?再说他有手有脚,我想留也留不住。”
沙吾提道:“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我安排你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他手指着地图上西南一角的一座城堡。
向南向地图看去,见那城堡周围一片黄沙,前面画了无数的流沙陷阱,高地险坡,从叶密立到那座城堡用朱笔画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线,其他的地方全都被沙漠吞噬,“这是哪里,地形如此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