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的奶兄也知事情紧急,自己在后面压着财物慢慢走,找了堂兄弟先将信件快马加鞭送去扬州。贾琏接到信时心里咯噔一下,浮出不好的想法,急忙忙去找王熙凤商议。
凤姐儿被贾敏推心置腹一番,又生了儿子,便也想开了许多,见贾琏还是好色之心不改,也不去强求了,只要不闹出笑话来不生出庶子女来且不去管他。在又有了一个儿子之后,就更将心思放宽。贾琏也被贾敏和林如海一顿教训之后改了好些,最起码在凤姐儿教训侍妾通房灌避子汤的时候不会再说话。本来那些女子就是拿来取乐的,不是为了生儿子,没必要为她们去惹正经的嫡妻不痛快。
王熙凤正和巧姐儿逗两个儿子玩,见贾琏急匆匆赶来,面色有异,忙吩咐奶娘们将孩子领下去。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后宅?”
贾琏只将手中书信交给她,“你快看看,出大事了!”
凤姐脸色微变,“二爷这是挤兑我不识字呢!看来是新收进来的嫣然姑娘拢住二爷的心了,到我这里还想着红袖添香呢!可惜了,我就是个村妇,学了这许久也未识得这些方块字。”
贾琏一拍脑门,“二奶奶别气,是我急糊涂了。你坐下我说给你听,老爷的信,这回是真出大事了!”
凤姐儿看他的脸色,知道确实有事,便不再计较他一时失言,坐下来又给他倒了杯水静听他说。
“朝廷邸报还未到呢,这是老爷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贤德妃娘娘在太上皇葬礼上劳累过度一尸两命。”又龇了龇牙艰难道:“怕里面有事儿呢,老爷不让咱们回去,说只要不是皇命,任谁来也不许回京。后头还有一大批财物运来,让咱们看着办。”
凤姐儿这会儿也惊呆了,使劲抿了抿唇问:“你说娘娘的事是不是跟太上皇有关?是皇上……”
贾琏叹口气道:“看来是了。你知道,咱们家和宁府那边,向来都是追随太上皇的,这回的事透着一股子邪性,老爷又说了这样的话,怕是要不好呢!”接着又叹气道:“幸好咱们早就离了府里,当初林姑父回京也听了他的劝留下了,纵然这几年过得艰难些,却也值了。”
凤姐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么说咱们会没事了?”
贾琏摇头,“一点事没有怕是不能,老爷是袭爵之人,正经的一家之主,咱们府里没有分家,一个治家不严是跑不了的。我是嫡长孙,纵然咱们都干干净净的也会被追究。只是,要说多严重应该也不会,要真应验了老爷的话,怕是会夺爵罢官将荣国府宅邸收回,阖家回金陵老宅种地去。”
凤姐儿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当初知道了二太太卖祭田之后给老爷通了信,将祭田的田契收了回来。这些年我又买进了好些,也算是一份能看得过眼的家业了,以后咱们儿子且不用受苦。”然后又问:“那二太太呢?做了那些事又会怎么样?还有二老爷?”
贾琏摇头不知。
过了几日,老太太果然来信要让凤姐儿回去主持内务,据说王夫人和邢夫人连带着李纨都病了,薛宝钗正怀有身孕五个月,京里正值多事之秋,实在抽不出人手管家,只能让凤姐儿回去。
凤姐儿和贾琏两个人呵呵冷笑,当即回说小儿子病了,不便远行。然后更加快了购买田产归做祖产的步伐。
消息传回京里的时候,老太太气得直哆嗦,一直叫着贾琏和凤姐儿不孝,不再是以前一样遮遮掩掩充满讽刺味道的指桑骂槐,而是就明明白白点出了不孝二字。贾赦直接冷哼回去,要是以前可能还会担心一下,到了这个份上,不孝就不孝了,谁还耐烦管你这个,反正估计下面孙子辈的都做不了官了,没谁会抓着一句话不放。
太上皇丧礼刚过,皇上就对着贾家动手。先查抄的是宁国府,将贾珍贾蓉全部关押,之后才开始动荣国府。
也许是皇上不像厌恶宁国府一样厌恶荣国府,抄宁国府的时候是刚归来的征西将军带着自己亲兵去的。荣国府却是北静王带着禁卫军来的,虽也会趁机捞点,但比那些兵痞可规矩多了。
北静王吩咐长史和随从盯着,自己与贾赦和贾政坐在廊檐下看着,太太奶奶姑娘们和宝玉都聚集在老太太屋里。
看着一箱箱的东西往外搬,老太太仰躺在榻上喘粗气,邢夫人和李纨两个拧着帕子皱着眉张望,王夫人面色煞白,特别是听说从她屋里搬出两个大箱子来的时候,更是像要晕倒一样摇晃着。宝钗捧着肚子坐在旁边,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受刺激太大,一直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可是看着府里乱糟糟的样子,她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惜春在宁国府被抄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很是沉默,如今荣国府也遭了难,她更是一句话不说,坐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一句句念着佛经。而宝玉则和甄姨娘一起站在窗口,一手拉着女儿一只手,眼睁睁看着禁军在府里四处行走。甄姨娘眼里含泪,喃喃自语道:“莫非这就是我的命,终究是躲不开的。”宝玉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眼里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失了颜色,无端想起那年看戏时宝姐姐说的一句“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不一会儿,却见北静王让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没那么些讲究要回避外男了,满屋子女眷一齐拜见北静王。老太太也颤微微扶着鸳鸯和李纨的手站起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