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府回来第二天,谭家发生了两件大喜事,谭玉升官了,由原来的从五品吏部员外郎升为吏部考功清吏司——正五品的郎中了。
这边刚得到了喜讯,崔氏还没高兴够呢,那边糟心事就来了:范氏吐得昏天黑地,晕了过去,一查有孕三个月有余。
崔氏作为这个小生命的嫡母咬着牙去范氏房中对此表示慰问和欣喜,同时发落了范氏房中贴身的丫头和婆子,理由是连姨娘的小日子都记不清楚,这差事实在当的糊涂,差点影响谭家的子嗣,可是大罪。
发配完下人,回到了主院里,崔氏摔了十余个茶碗才解了气。崔氏的陪房王喜贵家的劝慰主母:“一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哪里值得夫人生气,不说能不能生的下来,便是生下来了,这嫡出庶出可有天地之差,哪能和咱们大哥相比。”
这话是正理,崔氏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原来她最怕的也是别人提到自己是庶出,如今王喜贵家的虽然把范氏的肚子骂了一番,拐着弯不是连她也编排了。
想到这里,又把脸吊下来,王喜贵家的一直看着崔氏的脸,从前是崔氏的贴身丫头,看她变了脸,马上知道自己的话让夫人不高兴了。
好在她也最了解崔氏的心事,又提了一个话头:“郎君也不会当回事的,你看郎君对二哥,也就那样吧,虽然对大哥严厉些,但到底还是因为看重大哥。”
王喜贵家的这番话可是挠到了崔氏的痒处。崔氏对谭玉的小心思在嫁给谭玉以后遭受到了巨大的一击,谭玉实在就是为与崔府联姻才娶的自己,待自己很是平平。
虽然事实打破了她的幻想,但所谓越是得不到就越渴望,总是盼着谭玉能看到自己的好处,心里只有自己。
崔氏想想也是,谭玉这周围就没断了人,但自己是正室,可谓流水的妾室铁打的妻。但这范氏阳奉阴违实在可恨,平时装得对自己小心恭敬,这回倒瞒得紧紧的。
这一想,心里又恨上来了,吩咐道:“去,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打完以后,找人牙子来,全卖掉。婆子卖到盐矿去,那贱人的贴身丫头么”,崔氏坐着,手指划着茶碗,眉毛一挑,又低声说:“找个稳妥的人牙子,都给我卖到那暗寮子去,周密点,别让郎君知道。”
崔氏看着王喜贵家的撩了帘子出去,知道事情交给她必是稳稳妥妥的,总算出了一口气。
丫头娇杏在那里听着,心里发冷,面上一点儿都不敢露,忙乎着给崔氏换茶。这一会儿,外头丫头传到:“二娘子来了。”
“阿娘,晚上是不是要给爹爹庆祝啊。”丫头帮挑起帘子,二娘子进了屋子。
“那是自然。你大热的天,也不知道避避太阳,看,脸都晒红了。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晒啊,不是以后养白了就行,起了斑,下不去的。”
崔氏怜爱地摸摸女儿脸蛋,转头又骂跟着的丫头,“小娘子出来,你们就不知道劝劝,便是出来了,也要遮严实啊,一个两个都是木头人啊” 。
“阿娘,你就别说了。快给我讲讲晚上怎么准备。爹爹什么时候能回啊。”二娘子腻歪在崔氏身上。
崔氏看着女儿的出色模样,心里难免得意。她虽口上不承认,但心里也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实在比不过谭雅的生母张氏。
但如今亲生女儿出落得花朵一般,自觉比那谭雅强上百倍,心里早打定主意一定想办法让女儿嫁个那一等一的好人,万不叫她吃自己的苦。
当年如果自己容貌能如此,她也不会等到了快二十才做了谭玉的继室。虽说她一眼看上的谭玉,但想着自己贵为尚书女儿,却只能下嫁还成了继室,闺中密友相见也十分没有面子,从来想起来也是憋着一口气。
崔氏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和女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晚膳的事情。
没想到谭玉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只嘱咐了一句不需庆祝,低调行事,就换了衣裳又出了门。
崔氏兴兴头头地准备了一大堆,如今谭玉一句话全免了,顿时也失了兴致。唯一高兴的是谭玉的确对那范氏的肚子没怎么当回事,听闻有孕也就不在意地扔下一句你看着办就走了。
没过几天就是七月初三,谭雅十三岁的生辰到了。
崔氏本就对大娘子得谭玉另眼相看十分不满,如今有了现成的由头自然要用,只打发人给送了两块料子,还语重心长地说什么郎君如今让家里低调行事,一切从简,切不可惹人说法。
刘氏抖了抖这两块料子,气得不行,直说:“真是,还尚书府出来的呢,这点气量,跟个孩子使这样的心眼,也不嫌丢人。”这是当着大娘子不好说的太粗。
私底下,刘氏是直接骂开了,她本就是泼辣人,元洲市井骂人的粗话信手拈来,将崔氏用各个名头如什么贱人,小娘养的之类,总之能想到的一一都安了一遍。喜鹊抿着嘴直乐,反正元洲话其他人也不会说,传不过去,让她骂骂也松快松快,一个粗人,你让她天天文绉绉的,还不憋死了。
崔氏这么打发了大娘子的生辰,当时是痛快了,过后心里难免有些后怕。
晚上谭玉回来的时候,怕他发怒,就先拿谭玉对自己说的那节俭话说了。
谭玉瞅瞅她,其实崔氏不提的话,自己根本不记得今天是谭雅的生辰了。心知崔氏不过是借题发挥,去年大娘子刚来的时候,因自己愧疚没尽到做爹爹的责任,总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