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正中安宁娘的心事,安宁娘垮下肩膀,脸上的笑意淡去,无奈说道:“哎,我也是听了几句闲话才有些敏感,今日雪儿跟我讲,她学堂里有位女学生的母亲在家说有关我的难听的闲话,又通过那位女学生的口传到了雪儿耳中,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雪儿说看周围师姐师妹们的态度,似乎她们也在传。”
“哪里都有爱乱嚼舌根的妇人,你别放在心上。人还能让几句闲话说死么。”王娘子安慰道。
“嫂子,我不是生气自己被说成是不正经过日子的那种女人,当我从夫家离开后,这样的流言蜚语我听得也不少了,早就不再气了。我气闷的是,让雪儿跟着我被人说些不中听的话,一想到雪儿会受到小伙伴们的排挤或者更过分的不公平待遇,我心理就难过得紧。”安宁娘捶打着沉闷好似透不过气的胸口。
今天的天气反常得很,早上是小雨,中午放晴,下午又变成灰蒙蒙的天,风却静止了似的,燥热的很。院子里只有安宁娘,王娘子和孙大娘,孙娟受不住热,有轻微中暑的迹象,便窝在屋子里做活,怕她闷,金氏便留在屋里陪她。
孙大娘知晓女子抛头露面养家糊口的不易,她年轻时也受过闲言碎语之苦,随着年纪的增大非议声才渐渐的消失,便开口安慰说:“宁娘,你不要管那些无事生非的妇人,她们的舌根子都挂在了别人家的窗子底下,惯是会搬弄是非说三道四,你同她们一般计较,反而着了她们的道,让她们得意的又找到了谈资。你若是冷着她们,她们反而觉得没意思,渐渐地就不提了。”
孙大娘如此这般劝告安宁娘,是不希望她逞一时之气着了小人的道。自己年轻时气盛不容人非议,为此骂过多少仗,得罪过多少人,殊不知背后受了多少暗箭,苦不堪言。
王娘子轻叹一声,“大娘说的对,宁娘你且沉住气,那个吴师傅是最重名声规矩,绝对不会让自己家里成为流言蜚语的发源地,你不用管。她自会出头帮你制止的。”
“嗯。但愿如此吧。我倒无所谓。只是不想让雪儿的生活受到影响。”安宁娘闷声说。夏朝可不流行女子当自强女强人女子劳动模范等等这些殊荣,最高的信奉法则还是“女子深闺居暗房”。
话题从安宁娘身上又转移到了闭门未出的姜氏。
“大娘,姜氏今天又没出来做活么?”安宁娘关切的问。这几日马半仙是变法地折磨姜氏,姜氏已经好久都没有露面。
“是啊。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呢,真是作孽啊。”看着马半仙家紧闭的门窗,孙大娘的语气很沉重。
“哎,可不是作孽么,今儿上午我跟孙大娘在马半仙出门后,去看望了姜氏,她虚弱的无法起床,身上的伤痕就更不要提了,家里冷锅冷灶。连杯热水都没有。你昨日给我的半只鸡,我炖了,给她端过去一碗,姜氏一边吃一边流泪,看得我和孙大娘都跟着哭了。姜氏还让我跟你说声谢谢。让你破费了呢。”
说完,王娘子还用手指了指马半仙家的窗子,示意大家说话小声点,马半仙这会儿在家呢。
“都是邻里邻居的,咱能帮上的地方也就是让她能吃些有营养的食物啥的,对了,她身上的伤要不要紧,我下午出去摆摊时给她买些外敷的伤药回来。”安宁娘压低声音说。
王娘子立即摆手,无奈的说:“可别,马半仙将姜氏当做他的私有财产,最忌讳别人跟姜氏有亲近的行为,被马半仙看到了,指不定又整什么幺蛾子折腾姜氏呢。”
“混蛋王八蛋。”安宁娘恨得牙痒痒。这种渣男真是抽筋扒骨一百遍都不解恨啊不解恨。
“哎,女人这一辈子,生下来就是赔钱货,在家当姑娘时,如果爹娘怜惜些,还能过上几年轻省的日子,等到了议亲的年纪,就看你的运道如何,能不能碰上一个好人家了,等你蒙上红布嫁到了夫家,生死都不由你了。”王娘子有感而发。
“哼,如果你碰上个狠心的短命鬼,这辈子就慢慢熬吧。”孙大娘冷哼一声,道。话说得狠,神色却是黯淡。
不愿在继续这个让大家都不愉快的话题,安宁娘转头问秀才娘子,“王嫂子,虎子明年就六岁了吧,你打算送他去清风学院还是回乡下的私塾上学呢?”
提起这件事,王娘子就愁眉不展,“我同我家相公现在也没个章程,之前同老家人也通过气,他们的意思让我将虎子送回老家,去相公当年上学的私塾蒙学。可我相公的意思是让虎子留下在清风学院上学。”
“这两个选择都有利有弊,回老家的私塾,学费便能省下好几两银子,我相公今年还要去省城考试,路上的盘缠都还没凑齐,的确是没钱寸步难行。”
“将虎子送到他爷爷奶奶家,你真舍得?”安宁娘诧异的问。
“舍不得又怎样,虎子奶奶说的也对,将虎子送走,让相公专心读书,让我……再要个孩子,虎子一个太孤单。”王娘子白皙的脸庞泛起一片红晕。
孙大娘点点头,作为同龄人,她能理解王娘子婆婆的想法,于是问:“你婆婆的想法也没错,那你自己是什么个章程?”
王娘子红了眼眶,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章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非是听相公的话呗,他说如何我便如何去做。”
王娘子这话说得有些谦虚,王秀才爱她敬她,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