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瓦沟镇首富张鱼儿一夜暴亡,有人怀疑是七姨太从中作梗,其实那白菜有点冤枉,可怜年纪轻轻地就为张鱼儿做了陪葬,多亏了栽逑娃师徒俩半夜掘墓,把白菜从阎王殿背回人间。白菜从此做了栽逑娃的婆娘,并且为栽逑娃生了一个男孩叫做齐结实。
战乱年间,穷乡僻壤的无头命案多如牛毛,死一个人犹如踩死一只蚂蚁,大多数杀人者都逃之夭夭,张鱼儿之死虽然是一桩疑案,但是民不告官不究,即使告官也不一定能把杀人者绳之以法。转瞬间十几年过去,张家盛极而衰,张德贵张富贵先后死于非命,要不是仰仗外甥女婿胡老二的势力,张家很难中兴。
张鱼儿暴亡以后,四姨太(蜇驴蜂的妈妈)也就随之失踪。没有人关心四姨太的去向,四姨太的地位在张家无足轻重。可是十几年以后,四姨太突然重回张家大院,并且带回来一个半大小子,声称那孩子是张鱼儿的“遗腹之子”。
谁也不敢对四姨太重返张家大院说三道四,就是大老婆也得让着四姨太几分,因为大家清楚,张家人能够重回瓦沟镇,蜇驴蜂功不可没。四姨太带回家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张鱼儿的“遗腹之子”已经无关重要,重要的是,蜇驴蜂得罪不起。
这一年多来,蜇驴蜂出尽了风头,无论走到哪里都无人敢慢待,无论什么人见了蜇驴蜂都毕恭毕敬,蜇驴蜂罩在女婿胡老二的光环里,确实有点得意但不忘形。因为蜇驴蜂清楚,她实际上是徒具虚名,假如有一天文慧在胡老二那里失宠,蜇驴蜂将变得一文不名。不过现有的资源必须利用,蜇驴蜂首先攀上了李明秋,怀里的这个男孩就是要挟李明秋的资本,蜇驴蜂知道怎样把握火候。
蜇驴蜂坐着刘军长的宾利车,摇摇晃晃地回到郭宇村,看门虚掩着,两个女儿和******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天她不在家,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蜇驴蜂并不清楚。汽车司机把蜇驴蜂送到目的地,连水都没有喝一口,随即调转车头离去。家里稍显凌乱,蜇驴蜂把孩子放在炕上,连喊了几声:“文英、文英”!不见有人答应。正生气间,突然见哥哥张有贵骑马而来,马的后边还有一乘轿子,轿夫把轿子放在院子中间,不见有人下来。
张有贵下马后掀开门帘进屋,说得直接:“张凤、妹子,咱四娘回来了,就住在瓦沟镇咱屋,我来接你回娘家,跟四娘重逢”。
蜇驴蜂显得失态,大张着口:“什么?我娘?我娘十几年前就已经失踪。有人说我娘被大哥卖了寡妇,当年我张凤无有回天之力,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边流。这阵子我娘回来了,三哥,你打算把我娘怎样——安排”?
张有贵坐在凳子上跟妹妹啦话:“妹子,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张家能有今天,全靠妹子帮忙。四娘还带回来一个半大小子,声言那是咱爹的遗腹之子。我想,在咱张家的祠堂前给那孩子认宗归祖,那孩子是咱们兄妹俩的四弟,这辈子能有个弟弟实属咱兄妹俩的荣幸”。
文英文爱回来了,站在门口不敢进屋。蜇驴蜂已经没有心情跟姐妹俩发火,感觉中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蜇驴蜂思娘心切,她让文英和文爱继续留在家里照看这个家,自己则抱着孩子钻进轿子里,心急火燎地赶往瓦沟镇。
不说母女见面后怎样抱头痛哭,包含了太多的离恨别愁。大娘二娘三娘全都陪着蜇驴蜂母女落泪,各人的心情不尽相同。蜇驴蜂见到了娘带回家的弟弟,那孩子被文秀文慧还小,不知道怎么搞的蜇驴蜂感到别扭,感觉中娘在做戏,这孩子肯定不是张家的种!
可是没有人敢说,没有人把这层关系戳透,张家人全都赞美这孩子怎样聪慧、灵秀,张家的祠堂里,为孩子举行了隆重的认宗归祖,主持仪式的远房叔叔为孩子赐名,叫张天贵。
翌日,疙瘩跟楞木一起,赶着几匹骡子,为蜇驴蜂母女重逢驮来了贺礼。蜇驴蜂从疙瘩的嘴里,知道了******已经渡河到了山西。但是蜇驴蜂还是感到惊奇,那******从里没有说过,疙瘩捡回来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看来******还是老谋深算,早已经为自己安排了后路。蜇驴蜂心里感觉缺失了什么,有种失落和惶惑。
张有贵盛情款待了疙瘩和楞木,甚至跟这两个土匪头目称兄道弟。乱世年间人的道德缺失,相互间都在互相利用。张有贵知道自己的脸面有多大,要不是看在胡老二的面子上,这些土匪头目知道他张有贵是谁?
吃完饭疙瘩和楞木告辞,赶着骡子打算返回郭宇村,走在瓦沟镇的大街上,突然一个人影一闪,引起了疙瘩和楞木的注意,这不是曾彪是谁?那曾彪可能也看见了疙瘩和楞木,钻进一条巷子打算溜走,哪知道楞木早已经随后赶上,提起曾彪的衣服领子一提,把曾彪提上马背,然后两人趁着暮色,离开瓦沟镇钻进山林。
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一年前曾彪席卷了山寨的财产逃匿,杨九娃气得咬牙切齿,誓言有一日一旦抓到曾彪,要把那家伙剥皮抽筋!谁知道一年以后竟然在瓦沟镇把曾彪抓获,楞木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曾彪还带着枪。那曾彪当年已经六十多岁,根本就不是两个土匪头目的对手,他被楞木提溜上马背,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近,反正怎么个死法都是死,临死前也要找一个垫背!老家伙瞅楞木不注意,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