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婶见到柳毅带的满满一大捧的蔬菜时,乐得牙不见眼的。
甜甜小丫头更是围绕着奶奶转个不停,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喜悦和渴望。
“兄弟,来就来吧,这么客气干啥?”
柳毅笑笑道:“第一次见侄女,哪能没点见面礼呢。”
“咳,瞧哥这记性。甜甜,快来,叫毅叔叔。”
“毅叔叔!”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乖巧地喊道。
“甜甜乖。”柳毅摸摸她的西瓜头:“长得真标致啊,像志哥。”
“呵呵,还是像你嫂子多些。以前才机灵可爱呢,现在面黄肌瘦的,衬托得两只眼更大了。”说这话时,掩饰不住满腔的心痛。
三婶搂着孙女,心疼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桌子上很快就摆上了三菜一汤,咸菜肉末,葱叶涨蛋,酸辣土豆丝,外加一个紫菜蛋汤。
最普通的家常便饭,在如今却显得尤其珍贵。
柳毅也没怎么动筷子,家里反正他作主,想吃什么,柳奶奶都会满足。
他呢,也是从来不晓得亏待自己的主。
什么时候,填饱肚子,都是第一大要计,更何况,天天挑担挖沟的,不吃好睡好,就太伤身体了。
柳毅肚里油水十足,但显然三叔家不太一样。
大人在外人面前还能克制一些,小丫头就心思简单,随意了多,小嘴就跟松鼠似的,塞得满满的,鼓鼓地蠕动着。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三婶心疼的同时,也不住地将菜夹到孙女的碗里。
柳志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现在谁家都差不多。”
“是啊,家里又多了几张嘴。”柳志的眉心有散不去的忧愁。
甜甜妈则低着头坐在一边,闷头吃饭。
柳毅是闻弦而知雅意,转念一想后,也就释然了。
就说嘛,要按三叔家的境况,怎么也不可能省到这种地步的。
本来依照老两口,余粮怎样也尽够吃了。
但现在儿子一家全回来了,听说,这几天,还要去将亲家亲家母接过来,这么一来,压力自然不轻。
“志哥,现在外面到底如何了,想向你请教请教呢。”
“还能怎样?”他干了一杯酒,沉声说道:“过一天算一天吧。”
柳志有意交好对方,也就不再隐瞒:“尝过口渴的滋味吗?呵,浑身乏力、无精打采,喘不过气来。”
“家里的厕所也没有水冲,整个居住环境,臭气熏天。”
“晚上不敢睡觉,将沙发抵在门后,以防有抢劫的破门而入。”
“警察都不管吗?”柳毅惊讶地问道,照这么讲,城里可是乱套了。
柳志嘲讽地一笑:“整个世界就跟蒸笼似的,哪来的警察?再说,能管得过来吗?”
“兄弟,你的思想该换换了。现在当乖宝宝的,都是脑子缺根筋的傻逼。人都逼到这份上了,为了活命,什么事做不出来?”
“相比较而言,咱柳树村就跟世外桃源似的,有饭吃有水喝,还能舒舒服服的睡觉。”
柳毅的心像被重锤重重地击打着,外面肯定日子不好过,他确实清楚,但形势糟糕到这种程度,是万万没想到的。
物资再缺乏,多花几倍的钱,总能买到点吃喝吧?
不知不觉,心里想什么就脱口而出。
“谁买得起呦?像这把韭菜,兄弟,你知道值多少吗?”
“十块?”柳毅不确定地开口道。
“哼。”说着,晃悠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乖乖泷地咚,韭菜炒大葱,那他每天吃了多少钱进肚子啊,柳毅的嘴惊愕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你说呢?以为家家都有金山银山,经得住这么吃?”
“有些小年轻,整天以套信用卡为生的,一下子就陷入绝境,不偷不抢能怎么办?”
被这么一说,柳毅仅存的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心里则更是感激老张,要不是他一门心思地闹着回老家,鼓动得他也热血澎湃,指不定现在还在哪跟老鼠似的窝着呢。
回家后,危机感刺激着他,躺床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索性爬起来,将床板下抽屉里的银行卡掏出来,紧紧捏在手心,脸色上的肃穆得就跟参加丧礼似的。
卡上,总共有七万八千四百二十块,是柳毅四年来,一分一厘存下来,真正意义上的血汗钱。
没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就是娶媳妇的彩礼,也得自己挣,柳奶奶也没有医保、社保、农保,生个病,所有的开支都得柳毅承担。
哎,如今看来,命比虚无缥缈的媳妇重要多了,这笔钱可以说得上比柳毅的命都珍贵。
世事难料,谁能猜到,短短的十来天,就缩水了十几倍啊,简直让他心如刀割。
不能在等下去了,说不定,明天就真正成了一堆数字,一堆废纸而已。
第二天,夜色刚刚降临,柳毅的三卡,就悄悄溜出院门。
因为外面乌漆麻黑的,他的速度就跟乌龟爬似的,整整花了两小时,才到达县城。
奶奶的,就是走路也走到了啊,柳毅对此是怨念十足。
县城终归和乡下不一样,不谈灯火通明,但主要干道的路灯,还是敬职地执行着使命。
灯下成群结队地聚集着不少夜晚出来放风、打探消息的老百姓。
先找了几家银行,分批次地将钱全取出来后,三卡稳稳地停在最大的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