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七娘的脸庞上的绒毛染成了一片橙红,她仰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缠绕在长廊上的茂盛藤蔓,风吹过,藤蔓沙沙作响,七娘一言不发。
“七娘,做了这样久,咱们歇歇。早个昏过去,把奴婢们吓个半死。半夏姐姐已经无事了,李嬷嬷冬青姐姐照料着,叫姑娘放心便是。”石头很是伶俐,上一次她字说了她的来龙去脉,七娘只说让她想想,既没有罚她,也不曾防着她,她就放心了。
七娘不敢去看半夏,也不敢去看李嬷嬷,她不知道自己在畏惧甚。
“你且去吧,叫表姑娘过来。”七娘慢慢的底下了头,看了一眼石头说道,远处的桂花树很是茂盛,高高的树丛之中有个一鸟巢,不知道甚名儿的鸟,站在树枝上叫个不停,叫声却不聒噪。
“哪位表姑娘?”石头小心翼翼的问,显然今天七娘的心情不太好,格律轩中也有两个人捱了打,众人都是忐忑不安的。
“瘦猴……”七娘撇了一眼石头,杨桑最大的特点就是清瘦,小脸苍白,一副贼精的样儿。
“额,是,奴婢这就去……”小石头先是一愣,随即带着惊愕之情转身去了东厢房。
杨桑蹦蹦跳跳走到长廊的藤蔓之下的时候,七娘看了一眼,优哉游哉的坐在长廊下的秋千上,丝毫不理会七娘的情绪。
是祖母提醒了她,她不是一个没有畏惧的人,她也记得那日屋顶之上杨桑欲说未说的话,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早作打算。
“咋地了,受伤害了?早说过的,你那样霸道早晚要吃亏,吃亏了吧?这叫甚呀?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杨桑带着嘲讽的语气对着七娘说道,杨桑这个人不会说软话,再说叫她可怜七娘她总觉的有点假惺惺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都这样了,你且兴头的!”七娘对于杨桑态度很受用,她难过的时候别人同情她,会让她比死了更加难受,她不喜欢被人同情,她从来不想成为弱者。
“叫我作甚,你看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也就这样,泥人一个。”杨桑一听七娘跟自己嚷嚷起来,不由多说两句。其实她心里对于七娘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凡中仙”江湖令的设计堪称完美,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娘子竟然安排的如此妥当,寻常人那里敢想?
“甚泥人?”七娘以为杨桑信口胡乱骂她,便接了一句。
“别人泼个水你可不就软了?吓唬你一下,胆子就破了?就这样还说甚信誓旦旦的给展大哥报仇?”杨桑说话那是哪疼往那戳,怎么狠怎么戳。
杨桑的话很直白,七娘微微一怔,自己是被吓住了,以至于在血肉模糊的李嬷嬷身边晕了过去。
她并不是这样脆弱,昨日晚上一宿未睡,又和白玉堂斗智斗勇,天亮有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翻墙回到高家又被逮个正着,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在李嬷嬷晕过去的时候她的意志彻底崩溃了。
醒来之后她怕了,她怕她的一意孤行害了身边的人,她害怕将来有更多的人会因为她而丧命,她怕承担这样的自责之心。
因为她坐在长廊下,辗转反侧,那些她已经计划好的事情该不该一步步去执行?
喵呜——
那只猫儿比才来到格律轩的时候已经长大了很多,大概因为吃的太好,一身狸毛油光发亮,因为圆润而变得更加招人喜欢,脖子上的项圈镶着那颗黑曜,被猫儿戴的黑亮。
“你看看,猫儿都鄙视你!”杨桑一把抱起猫儿,放在怀里,猫儿从杨桑的怀里深处一个头:呜呜——鄙视的看了一眼七娘,又将身子团成一个圈安安稳稳的再杨桑的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七娘对于猫儿的叛变行为很是气愤,这个猫儿真是成精了,平日总是爱粘着她,晚上爱钻她的被窝,偏偏这会理也不理她,直接钻到杨桑怀抱里了,难道真是鄙视自己了?
它一个猫儿,有甚资格鄙视自己!真是气煞人也……
“给我抱,这个奸臣!”七娘抛开那些烦心之事,这一刻便和猫儿较真起来,伸手就要去抱杨桑怀里的猫儿。
谁知道猫儿似乎是听懂了一般,嗖的一下松杨桑的咯吱窝下窜出去好远,走到花丛之中猛然回过身来,尾巴翘的老高冲着七娘就:呜呜——喵呜——
猫儿的声音跟平常撒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身上的毛也立了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七娘。
七娘更恼怒了,这个猫儿怎地这样狡猾,看她心情不好还这样来气她,居然对着他炸毛了!
更可恨的是,她要扑上上,猫儿一下子就跳上了那棵洋槐树,不见了踪影,让她扑了空,一头撞在了花丛中,狼狈不堪。
杨桑忙过来,拉起来七娘,帮她拍打身上的尘土,边拍打边说:“和猫儿较什么劲?你今日是怎地了?你日日都这样摔,倒是结实。”
七娘满心气馁,又回到长廊的藤蔓之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是我心急了。趁着这会没有人,我且问你,早先你说你要给我做丫头是为甚?”
杨桑从未见过七娘叹气,一直以来她都是趾高气昂,或者漠不关心,此刻她也叹了气。
“也不是真做你丫头,我凭甚要做你小胖子的丫头?一来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跟着你进京,二来好一路上勘察动静,押送”杨桑说道这里压低了声音四下看了看无人,才在七娘的耳边低声言语起来。
“原是这样。那剪水呢?”七娘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