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将军哈哈大笑:“我来前曾听常明侯说,宫中频频出了几件大事。贤弟,莫非这墨剑门弟子和杏妃娘娘,都与你有所牵连?”
“常明侯,嘿嘿……”林书培避而不答,反而问道,“我听说,他与碧落从往甚密?”他从未出昭南,却对曲靖皇城的事情清清楚楚,显然是处心积虑已久。
“碧落这丫头,真叫人不省心。”他不待邱将军回答,又叹道,“顾家的财力雄厚,莫说在昭南,便是与曲靖的富贾相比亦不遑多让。我叫她与顾家联姻,如此顾家的钱财便可为我所用。大事若成,到时候她愿不愿留在顾家都随她。可这丫头偏偏留书出走,好在顾家识得时务,晓得我要与他做的是一比大买卖,这才没坏了事情……”
“邱兄,你从前几次修书来,想为邱绎求亲,我总是未允,其中便有这样的缘故。如今你只要首肯,我便可让碧落嫁入你们邱家,你我两家联姻,如此你便更无后顾之忧。”
林书培循循善诱,诚意十足,邱将军本声调也已转温和轻松,可听到此处,忽然重重地拍了一掌,震得杯盏乱碰,清脆作响。碧落一惊之下,骇然捂住了嘴,只听邱将军说道:“乔胜,我适才听你说要为睿王寻个公道,我倒还怜你几分忠义,才肯坐着听你多说几句。可你要拿自家女儿来做交易,丝毫不念骨肉之情,我才真是一点也瞧不起你。”
“大丈夫成王成寇,无非听天由命罢了;岂有拿女儿做买卖的道理?你我既话不投机,就言尽于此,邱某就此告辞。”
碧落听邱将军要走,连忙闪到了一边,只怕被两人发现。可里面沉闷了片晌,又传来邱将军语重心长的声音:“贤弟,若你肯就此作罢,今日这一席话我只当自己从未听过。你仍做你的昭南郡守。我……”
“邱兄说的是,我若不听从,实在是有负邱兄……”林书培微叹。碧落听他竟松口有罢手之意,提到喉咙口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一些。可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杯碗落地的声音和拉扯声,又听到重物坠地沉闷的声音,邱将军像是闷哼了一声,叫道:“乔胜,你……”
碧落听到此处,心知里面必然出了意外。再顾不得其他,三两步上前。“啪”的一声推开了门。
只见到邱将军倒在地上。腹中插了一把匕首。而那匕首手柄正握在林书培的手里。林书培脸上满是狞笑:“邱兄,你多年生活安逸,疏于防备,连这酒中有药都喝不出来了……”
“爹爹。你做什么?”碧落高叫了一声,冲进房内。
“碧落,你怎么在这里?”林书培松开了手,满面惊诧,望着碧落,“你未中mí_yào么……”
碧落忙扶住了邱将军。这匕首入腹极深,鲜血渗出极快,已经将邱将军的衣裳染红了一大片,可见林书培用了何等的力气。碧落不敢置信。转身望着林书培半晌,才叫道:“爹爹,邱伯伯与你情同手足,你如何能……”
“我不杀他,难道叫他回去向皇帝告密么?我为大事。也只能牺牲兄弟之情了。”林书培又狞笑了一声。
邱将军身受重伤,面色惨淡,呼吸沉重,却趁着碧落和林书培讲话之际,伸手点了自己身上几个大穴,封住了伤势。林书培见他自救,挥手便推开碧落,上前一把拔出匕首,还要再补上几刀。
碧落被林书培推倒在地,又见爹爹一心要置邱将军于死地,情急之下,她见到满地的杯盏碎片,伸手便摸了一片,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高声喊道:“爹爹,你害死了哥哥和娘亲,如今还要害死自己的女儿么?”
林书培闻言一怔,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便掉到了地上。他转过身,目光凌厉,盯着碧落:“碧落,你说什么?”
碧落心中惶急,喉咙哽咽,几乎无法言语。再见邱将军流血稍缓,心下稍安,她不敢瞧林书培,只埋头低声道:“爹爹,当年在嵚州射死了哥哥的那些人,是你的同党,是不是?”
林书培神情一黯,又两眼一扬,厉声道:“碧落,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爹爹,我想起了一切。原本我还想不通其中许多关节,可适才你的一番话却叫我想明白了。”碧落回头瞧着邱将军,凄然一笑,“爹爹,当年你去嵚州接我们时,恰好打听到了常明侯在阆华山。你便叫了你的同伙,那些睿王的余党,设下了埋伏,偷偷去杀他,是不是?”
林书培嘴唇微微抖动,面上煞白,却没答话,只是紧盯着碧落。
“可你没想到,他们在山上没寻到常明侯,却恰好遇到了女儿。女儿虽小,还是瞧出了他们有歹意,便错指方向,想引开他们。可不料他们追上了哥哥,将哥哥当成了常明侯……”
“父债子偿,我杀皇帝的儿子为睿王偿命,天公地道。你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引开他们?这事与你又有何干?”林书培低下身子,双目圆睁,斥问碧落。
为何要引开他们?只因为自己与乔瑜一面之缘,却倾心难忘,不愿见到有恶人伤害乔瑜分毫;又一时兴起想叫哥哥扮一回乔瑜,谁知阴差阳错却害死了哥哥,可这话如何能对爹爹说的出口?碧落苦笑了两声,抬起头对着林书培道:“爹爹,女儿那时年幼荒唐,自做聪明,害了哥哥,又累死了娘亲。你要罚要杀,女儿全无怨言。可如今,邱伯伯命在旦夕,女儿须得救了邱伯伯才能回来领死。”
“我总以为是自己害了士宏和丽音,一直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