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口无言,可又心中郁结,眼下瞧清楚了这人的面目,更觉得非要出了一口恶气不可。她微一思忖,笑道:“不错,你堂堂王爷,自然不会骗人。”
“常明侯,皇上叫你教我读书,我眼下便有一个问题,不知可否请教你?”她话音一转,却去问乔瑜
乔瑜一怔,点了点头。
“我不识字,觉得谦王这谦字,听起来极有学问,不知道这谦字,作何解释?”
乔瑜似笑非笑,瞥了乔桓一眼,淡声道:“父皇以卦为名,谦卦内高外低,寓意名高不自誉。”
碧落微微一笑,忽然重哼了一声,学着皇帝的口气道:“这谦字,原来是叫人轻己尊人,位高不自傲。可有人奢靡浪荡,有两位妻妾,还日日在酒肆流连。年富力强,却涣散精神,肆应于外。那这个谦字,还算得上谦字么?”她聪明伶俐,将皇帝说的话,学得几乎一字不差,只差点名道姓了。
“混账!你竟敢折辱皇子?”乔桓被她奚落,恼羞成怒,怒骂了一声。
“你这“混账”是骂皇上么?”碧落冷哼道。
乔桓一听,气焰又弱了几分,忙辩解道:“我怎么会指骂父皇?”
“那便是来骂我了?”碧落笑道,“我得常明候指点,想起皇上适才见解独到,不过复述上一遍罢了。你心中不服,却要对我一个小女子来发火。谦王,你这算不算是恃强凌弱,欺负弱小?”
“你这个臭丫头。”乔桓伸手便要抽来,碧落见他面色狠厉,想起他往日潇洒倜傥的风度,一时出神,竟不知道躲避,眼看着这掌便要抽到碧落的脸上。
乔瑜伸手便抓住了乔桓,沉声道:“大皇兄,父皇让碧落住在我府上,你莫要让我难做。”乔桓狠狠地瞪了一眼碧落,才悻悻地放下了手。
碧落低声道:“谦王,世间物贵以贱为本。珠玉虽美,不如珞珞如石,为人光明磊落些不是更好么?”她不过是有感而发,却见到乔瑜眼眸一亮,朝她望来,目光中竟含了几许赞赏之意。
乔桓又再瞪了碧落一眼,扯了乔瑜便往中堂去:“六弟,我听说父皇后来见了阿清……”原来又是为了章清的事情而来。
碧落淡淡一笑,转身看见老管事低眉垂首站在一边。他见碧落看他,微笑道:“碧落姑娘真是口齿伶俐。”碧落没料到老管事竟然会开口夸赞她,笑着说:“你赞我,不怕得罪谦王么?”
老管事摇了摇头:“我不过是赞姑娘将皇上的话复述得明白,谦王怎么会怪罪?”
碧落哈哈大笑,顿觉得这常明侯府人人智慧又人人可亲,她笑问道:“不知如何称呼老管事?”
“姑娘叫我四平即可。”老管事四平抬手示意碧落随他去后面安歇,叮嘱道:“我们侯爷一向随意,府里下人少,规矩也少,姑娘只安心住在这里,大可不必拘束。”
四平帮碧落安排好一切,便告了退。碧落折腾了整整一晚,早就疲劳不堪,哪里顾得了这里是新地方,倒头便睡。沉睡中似乎又回到那梦中,箫声浅吟低回,她在梦里笑道:“我竟真的能寻见你,原来你竟不是梦。可我累得很,你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她翻身又想继续睡,可箫声却越来越清晰,朦胧中看见似乎天色已亮,箫声渐落,人才渐渐清醒过来,见到两边摆设皆不是晔香楼的模样,这才想起到自己已经身在常明侯府内。
她起了身,仔细看这四周,这里面的家具皆十分简朴,若是寻常人瞧见,实难相信这是堂堂一位侯爷的王府,便连她在晔香楼的房间,都要比这里多几分富贵。她想这乔瑜,身为皇子,却连个王爵也没有,如今侯府内又这般寒酸,莫非是不得皇上喜爱?可仔细回想昨夜在乾极殿上,摆设也是极为素朴,这皇帝父子,可真是奇怪。
她洗漱完毕,出了房,才晓得昨夜竟然又下了一场大雪,将四处染白。这偌大的府第,在这白雪的映衬下,冷冷清清,竟见不到几个人,果然诚如四平所说的,“下人少”,那想必规矩真的也少。
她在昭南少见落雪,这夜大雪颇厚,叫她欢喜,不禁踩着积雪,四处闲逛。只是这府内平平无奇,她走着走着,见着有一条小径,直通西面,人迹罕至。她便沿着小路,想去瞧一瞧。
原来是一个小院,院门紧闭,她在门口站了片刻,左右无人,伸手正想推门瞧一瞧,忽然看见四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举手高声叫道:“莫要进去。”碧落有些尴尬,忙将手一收,道:“四平叔,我只是想寻常明侯。”
四平到了跟前,瞧见一切无异,吁了口气,这才对着碧落道:“这里是御六阁,侯爷在东边的无待居,我带你去。”
四平一面带路,一面回身对碧落叮嘱道:“这御六阁任谁都不能进去。姑娘下次切不可莽撞了。”
“为何不能进?”碧落奇道。
“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进,这里便是连侯爷也没进去过。”四平伸手抹去头上的汗,“亏得侯爷适才瞧见姑娘朝这边来,叫我来看一看。若是皇上知晓,怪罪下来,我真是……”
碧落心中抱歉,对这四平道:“四平叔,我给你添麻烦了……”四平嘿嘿笑了几声,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是我昨日未交待清楚。”
他带着碧落沿着小路向东,到了一间屋子前:“这里便是无待居,侯爷在里面,姑娘自己进去吧。”他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碧落一人。
碧落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