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昌客栈是京城最豪华的客栈,位于碧水东流的南池(现北京南海)岸旁。南池虽然名字叫池,可却是一个极大的湖。湖水浓绿如翠,湖畔绿柳成荫,湖风轻盈飘来,如画风景醉人心脾。
而且,恒昌客栈经营得又极为用心,与建造在城中的其他客栈相比,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店,都能让来到这里的客人体验到独特的风情和感觉。
白日,有宽衣大袖的文雅人士,来到这里,吃着从南池之中现捕现做的鲜鱼,面对着开阔的湖面,迎着湖风,举起酒杯,偶尔诗兴大发,吟上一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而入夜时分,又可俯身于窗前,看着湖中点点摇曳的渔火,伴随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入眠,或许,还能幽幽听到湖中画舫传来的靡靡乐声,端的是让人心神俱宁。
这样的客栈,自然是客似云来,热闹非凡的。而且,恒昌客栈作为京城最豪华的客栈,也不一般人能入住的。
今日,恒昌客栈门前,就已经挂上了一个硕大的灯笼,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字:“客满”。
可千里迢迢赶来的江晓萱,此时,就入住在恒昌客栈的天字号房里,足以见得她身份有多么非凡。
此时,夜色已深,屋外狂风大作,俨然一副“山雨未来风满楼”的样子,客栈中的人,享受着这夏日中凉爽的风,大部分都已经入睡了。
而江晓萱却毫无睡意,她看了一眼桌上摇动的灯火,叹了一口气。一边飞快的收拾着一个包袱,一边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
突然,屋外传来丫鬟喜儿的声音:“顾大夫,您这大半夜的拿着草药来作甚?”
“呃……”顾长风尴尬的声音传来:“我想见见你家小姐。”
“什么?这时候要见我家小姐?”喜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诧异,“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随便见客?”
“我怎么是客呢?我是金府首席郎中顾长风!”
喜儿听言,冷嗤一声,系落道:“甭管你是狼是狗,小姐肯定不会见你。”
顾长风却没发脾气,而是很耐心的解释道:“小大姐,江小姐旬日之间从温润的江南一下到了这风寒的北地,身体不适那是要多正常有多正常。但对这种不适我们不应放任自流,只要让小姐按时按令喝了我这药,调理气血必然身康体健——”
“好了好了!”喜儿不耐烦的打断道:“只要收下这药你就走是吧?”
“是的!”顾长风很肯定的答道:“我只是想尽到一个郎中的职责。让病人喝下自己调配的药并且痊愈,就是一个郎中最大的欣慰。”
“呐!草药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多谢小大姐!剂量和服用时辰都写在里面了,务必让小姐按时服用。等江小姐做了金府的掌家主母,一定要在府里下个命令,大病小情的都交给我顾长风处理就好。多谢多谢。”
江晓萱听闻,连忙将包袱塞到被子下面,坐得直直的稳稳的。
喜儿一边嘟囔着:“神经病嘛……”一边推门进来,随手把一个药包扔到了墙角的废物筐中。
江晓萱见状,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这是?”
喜儿看向她,一撅嘴道:“这顾长风神神叨叨的,谁知道他的药有没有问题啊,小姐可别乱吃。”
“话虽如此……不过……”江晓萱怜惜,“多少是人家一份心。”
“哼!谁知道他安没安好心!”喜儿嘟囔了一句,随即将自己手上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将托盘中精致的菜肴一盘一盘端了出来,其中还有一盘油汪汪香喷喷的红烧肉。
江晓萱看了那红烧肉一眼,不满的道:“你知道我晚上不吃油腻的。”
“哎呀小姐!”喜儿将菜肴摆放好,对她说道:“你明天要出嫁,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的,不趁今晚多补充一些,明天你怎么受得了?!”
听到出嫁两个字,江晓萱更加不舒服了,咬着唇,不满的看着喜儿。
喜儿见她脸色不好,知道她还在为赐婚的事情烦扰……喜儿眼睛骨碌一转,朝江晓萱福了福身子,笑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江晓萱疑惑的问道:“何喜之有?”
“我从客栈外头经过,听人家夸金公子呢!”喜儿眉飞色舞的说道:“都说金公子是京城有名的俊秀人物,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知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一个个拉住我啧啧称叹,说能嫁给金公子啊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江晓萱却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抬一下:“道听途说。”
喜儿见状,急忙辩解道:“真的真的,刚才客栈的洗衣大娘还亲口对我夸赞来着。”
“哼。”江晓萱不屑的冷哼,“既然这么多人交口称赞金元宝,那让她们去嫁好了。”
喜儿听言,哭笑不得:“小姐这就是怄气话了,您当什么人都能嫁给金公子的?您和金公子那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我看呀普天下也就您配得上金公子!”
“少来了。”江晓萱别过头不去看她,“别说我已经心有所属,即便是没有这一层原因,我也不愿被人像砖石一样搬来挪去任意配对。不能选择自己的归宿,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你不要吓我!”喜儿大惊,“您要是再不愿成亲那可就是辜负了我……不不,是辜负了阁老和夫人了,以后咱们阁老府的面子要往哪搁啊。”
江晓萱缓缓抬眸,看着这个从下伺候自己的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