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付恒设置的是一场简朴的家宴,席间没有歌舞助兴,也没有杂耍为乐。付恒居于玉阶之上的主位,明黄色金丝蟒袍,玉带金冠。
玉阶之下两侧列了两排席位,两人为一桌,一字排开。
席位之后一丈远有整齐威严的禁卫军在兢兢业业守护着,笔挺的身躯硬是在寒风中挺着几个时辰纹丝不动。
用长锦布将四周的风挡去,又用几个云锦屏风将角落的缝隙添堵,内有人墙封锁,纵然墙外风声萧萧,里面点着的蜡烛依旧烧得旺盛。
师北落和天璇公主到来的时候,门口的请帖已经叠了不少。天璇公主依旧冰着脸,一路上没有和师北落说上一句话。可到了门口递交了请帖之后,却主动地与师北落并排,身子挨得很近。
她穿的是宽袖窄腰的叠襟流苏长裙,裙尾呈螺旋状一圈一圈自腰部延伸到足部,刚好遮住了她白底金面的蜀绣云纹鞋,只在走动的时候露出一点鞋尖。
师北落观察到她的腕上戴了一只红面镶金的玉镯,暗红的质地配上她瓷白的肤色,格外好看。
头上有金步摇,腕上是金玉镯,脚上又有蜀绣的云纹鞋,今日的天璇公主端庄典雅,十足的贵气逼人,但又不会流于世俗。
师北落不得不感慨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贵胄,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在付青硕身上得不到验证,因为依付青硕的人才相貌即使让她荆钗布衣也掩饰不住身上的高人一等的气势。
通禀入席之后,师北落自然和付青硕坐在一桌。地上的蒲团温热,右手边是一盆小小的手炉。
师北落看着天色,心想这样好的朗月晴天,东宫又作了这般充足的准备,可见是专门问过监天监请了好日子的。布置虽然简朴,但奢华暗藏其间,滴水不漏。这位琥国贤明太子付恒怕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付恒极少在众人面前主动露面,除了上朝和陪王伴驾之外,他一直深居简赋,尤其喜欢故人的字画。而在这方面,琥国才子苏和和他兴趣相投,因此能和他走得近的臣子唯有苏和了。
但他们的交情也仅仅限于书画,作画品画的时候,他们从来不谈论朝政。但毕竟苏和与太子走的近,无论当事人怎么想,苏和被归为太子一党是必然的。又因苏和是盛传在京内的流言中和付青硕交情不浅的人物,父亲还是掌握京畿重兵的太尉,故而付青硕和苏定也被说成了是支持太子的一方,苏和本人也因此地位扶摇直上,成为不少京都闺秀少女怀春的首选对象。
只可惜妾有心郎无意,众位大家闺秀喜欢苏和,苏和却喜欢付青硕,对她是衷情一片。日前天璇公主下嫁师北落,苏和落选,回家就大病了一场,早朝也是连日不觐。皇帝问起苏定,苏定答曰苏和感染了风寒正在家中养病。
但谁都知道苏和是心病,据苏府里面的人透露,苏和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将他自己禁闭房门不出,看形容足足消瘦了一圈,才子的风华容貌颓废了许多,再见到他的时候,已不复往日的神采。
宾客陆陆续续入场,来的自然都是皇亲贵胄和朝野重臣。
付贺迈着大步子流星般地窜入,大大咧咧独自占了一桌恰好坐在师北落边上。半歪着身子以手称地,眼角斜飞瞄着师北落和付青硕道,“皇姐、驸马,太子今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缘无故请我们来做什么?”
他看起来是在问付青硕,但实则问的是师北落。
付青硕轻抿一口酒水,道,“可能是为了南楚郡主的事情。”
师北落睨着付青硕手中的骨瓷杯,她的手指几乎和骨瓷融为了一体,都是那般清润白皙。但酒宴还未开始,付青硕便一人独酌,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爷请看,今日太子请来的都是名门望族、达官显贵。而且多是和郡主年龄相当之人,品貌人才都是上选,太子的意思应当是想从中选取一个适合婚配之人,若北落估计的不错,南楚的小郡主和使者都会到场——”
师北落话音未落,门口便跳出一个影子,还是火红色的衣衫,只不过面纱换成了一顶貂毛毡帽,毡帽边上挂着透明的水晶珠子串,走动的时候会不住地来回摇动。
师北落望向那边的眼神一定,脑海中闪过新婚那夜,隔着珠帘的那对瞳仁。回神感觉到脸上落了灼灼视线,一扭头,捕捉到了付青硕仓惶别开的眼神。
付贺见到了南楚郡主段韶溪真容,惊掉了下巴感慨道,“原以为只是个长相水灵但性子粗野的刁蛮郡主,没想到她竟长得这般好看。本王曾听说她是南楚一等一的美女,还不以为然,现在一瞧就算是放在琥国也排的上前三。”
师北落抿嘴笑了笑,在付贺眼中的前三应该就是付青硕、绯绯和今日的段韶溪了。
天下佳人诸多,风云各异,若只按照自己的癖好排序这各人眼中的前三都各有不同。付贺当然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排列的。
“皇姐当然是第一,段韶溪么排个第三,至于第二......”付贺拖长了音节,眼尾扫向刚端起茶杯解渴的师北落,“若驸马是个女的,可排的上第二。”
“噗——”师北落忍不住喷出一小口茶水,掩了掩嘴,付青硕同时递送来一方锦帕,师北落接过擦拭水渍,模样有些狼狈。哭笑不得道,“王爷还真会开玩笑。”
付贺耸了耸肩,道,“其实本王好奇当年失踪的陈国公主李悠南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顿了一顿,目光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