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的脸搬正,面色苍白疲惫还能看出原本艳丽模样。左手手感略显粗糙,才发现她的脖颈有一个三寸来长的伤疤,看样子已有一段时间。
摇晃她的肩膀:“红柳,醒醒”
她睁开眼睛,无力的摇头挣扎:“别别碰我”
正巧有两个士兵经过,将他们唤住:“过来帮下忙,把她放下来。”
那两人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左将军下的命令,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红柳勉强吐出几个字后便又昏厥了过去,太阳光并不强,晒一晒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她身上还有受罚留下的伤,耽误不得。
一路小跑回到营帐,拦住正待出门的苏逸,说了这件事。
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眉头轻皱,并没有立即允诺。我大概了解他的想法,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开罪左冷,的确不值得。
“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你指的是哪句?”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偷偷跑去那个地方,我就把所有的军妓都吊起来。”
留下这句警告,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股冷峻气息在身边徘徊不去。
半伸着手僵在原地,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左冷,出乎预料,他答应的很干脆,反倒让我有些犹豫。
“玉门城一役你居功至伟,因着你的身份又不能请皇上大加封赏,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不违背军规。我都会尽力做到。”
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尤其对象还是我,竟然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记挂在心。等回到上京,我就把那条帕子还给你。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们制造机会。”
气氛顿时冷凝。
将红柳背回她所在的营帐,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她们虽然是好几个住在一起,床铺却是用帘子隔开的,就像是最后一丝尊严。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会去碰。
她伤在身上,医棚里都是男人不方便治疗,我便把药带到了这里。军队里对“逃兵”二字十分忌讳。好在这些军妓并不十分严苛,何况又是皇上赏赐下来的,限度自是更宽,便是如此她仍是遭了不少罪。
闷哼一声,她渐渐转醒。看到坐在床边的我,吓得连连后退。
“我身上有伤,你还是找别人吧。”
“别担心,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看到我手边的医药箱,她似有些窘迫。
“对不起,我以为”
“你不是跟人私奔了。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脸上感激褪去,她猛地抬起头,无一丝血色的唇微微颤抖:“你。怎么会知道?”
“我与豫州参知大人有些交情。”
“青阳?他向你提起过我。”
紧攥住我的胳膊,她眼中突然星光大盛,却在下一刻转为灰败,带着一种望不到尽头的绝望。这种转变太过极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你已经见过他?”
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沧桑:“若非如此,我可能就认命待在这里。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他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眼中的悲戚渐渐消散,只余一潭死水:“世上负心男何其多,如我这般被自己男人买进青楼的也不稀奇。是我贪慕容华,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身子一阵,心头微微刺痛,曾经也有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用这种凉薄的语气讲述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同样的年纪,相同的经历,眼前浮现出蔻粉的面容,粉色带春的脸颊、俏皮灵动的神情,只是那双眼睛里,带着难以名状的悲戚与悔恨。
清明重拾,对上红柳满是惊惧排斥的双目,悻悻收回就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手。
许是因为蔻粉的缘故,对她生出几分怜惜。
倘若当初她落难之时,有一个心底良善的人悉心照料、开解,我的蔻粉,会不会就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你好好休息,我会让他们单独给你安排一个营帐,没有人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走在路上,脚步突然有些沉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纯属庸人自扰,世间不幸之人何其多,该做的只是管好自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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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走神,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
对方块头不小,反而是我被撞倒在地。周围哄笑声四起。
“喂,小子,你没长眼睛啊。”
从地上爬起来,乖乖道了歉,大多时候我还是讲道理的。只是对方的思维显然跟我不在同一条战渠。
身子被大力推了一下,好在有了准备才没有再次出丑。
“道个歉就完了,那还要军规干什么。我看你是从军妓营出来的,辰时到酉时不准出入那个地方,你不知道吗?”
闻声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将我团团围在中间,看着他们各异的表情,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欺生?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凭着在高级将领面前为所欲为的行径已经在军中小有名气,俨然成为众军士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长得又丑,身板又小,还是个没有官位的新兵蛋子,侥幸立了个功就忘了自己是谁,不参加训练,不服从命令,在军中为所欲为。若是遇到了,我恐怕会卷起袖子第一个冲上去揍人。
不过如果那个人换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