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瞳孔里尽是迷惘,左冷不自觉握住她的手,紧张唤了声她的名字。
“代婉。”
循着声音,她看到一张紧绷的脸,不自觉轻笑出声,伸手抚上他紧抿的嘴角,感觉到他的诧异,笑的更欢。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庞,左冷心中疑虑,扶着她坐起身,对上她的眼睛。
“我是谁?”
“你在开玩笑吗,桑黎?”
不是苏逸,也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就在他思索考量之时,刚刚醒来的代婉已经将周围环境大致扫了一遍,看在略显拘谨的老夫妇二人,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你们,是人?”
老夫妻对视一眼,这姑娘看起来文文秀秀的,怎么一开口就骂人呢?
不防被拽了过去,耳边拂过温香气息,却见代婉已经凑过来半趴在他身上,两个人姿势极其暧昧,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她面颊上的绒毛,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双眸。
“我们现在是在尘间?你不是死活儿都不同意带我下来,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那么上次在天神殿,你让我背黑锅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
“喂,跟你说话呢?”
左冷回过神,本能吸进一口气,感觉到胸口的胀痛,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竟不由自主屛住了呼吸。有些狼狈的侧过头躲开她的眼神。
刚刚的话他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把自己当成了别人,而那个叫做桑黎的人与她的关系并不普通。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望向一旁看热闹的老夫妻,眼里带着几分阴沉凝重:“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伤到了头部,神智受到了影响?”
“小姑娘奇是奇怪了些,不过其他倒也没什么。是年轻人你自己太敏感了。”
第一次下到凡间。左瞧瞧右摸摸,对一切都感到稀奇。一不小心触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叫出声来。
左冷被这声惊呼移去注意力,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老婆婆拽着相公偷偷出得门去。
“你拽着我做什么?”
“年纪大了连眼色都不比从前,人家小两口刚刚死里逃生,正式你侬我侬的时候,我们两个在里面只会惹人烦。”
“你去山上抓只鸡回来,中午给两个孩子好好补补。”
“什么时候能这么对我?”
嘴里嘟嘟囔囔,老公公甩着袖子走远。十足的老顽童模样。
木屋中的情形并不如他们想象中浓情蜜意,反而处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手里握着绷带,左冷坐在床边。脸上生冷硬朗的棱角第一次现出迷惘。不远处刚刚还呼疼的人,正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参观摆设。
就在两位老人出去不久,她拉着他非让他帮忙治伤,解释不通。他只好将刚刚包好的伤口再重新伤了遍药,谁知正当他裹上纱布的时候,却被她不耐烦的一把扯下,之后的事情是他从未想象到的,她额上的伤口就在他眼前,慢慢愈合。伤处皮肤光滑白皙,看不出一丝痕迹。
他当即愣在那里,素来条理清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
代婉提起裙裾跑到院子里。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惊异。
透过窗子,看到她正兴致勃勃的提着兔子的耳朵说些什么,此刻的她与他之前所接触的所有面貌都不同,少了若有似无的那抹哀愁。眼底一片澄澈,是那种没有受过挫折。不识愁滋味的眼神。
“代婉。”
头顶有阴影投下,代婉抬起头,背着阳光,站着一道伟岸的身躯。不禁笑弯了眼睛,她对这个人向来没有免疫力。
“代婉,你”
“你在叫我?代婉,这是我在凡间的名字?听着是不错,可为什么要改,又没有人认识我们?”
“那以前都是如何称呼你的?”
代婉奇怪看了他一眼:“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号,晨露、百花,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妖妖。”
“妖?为何?”
“不用受规矩约束,又可以在凡间自由行走,我很羡慕这种无拘无束。你这种除了修炼对什么都不关心的人自然不会明白。”
“不过,你今天怎么会跟我说这么多话?”
不知该如何回答,左冷缄默不语。
看到他这副模样,即便已经习惯仍不免有些可惜,早知道刚刚那句话就不说了。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避开她满是期待的眼睛,左冷远眺天边:“要尽快回去才行。”
外面不知道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
简易厨房中飘出香味儿,老婆婆端着特意给他们补身子鸡汤出来,看到蹲在兔子面前的两人,露出慈爱的笑容。
“这个山谷中一直就只有我们夫妻二人,闲来无事养两只来解闷。附近山上飞禽走兽不少,你们若是喜欢,晚上让老头子抓两只炖来吃。”
“它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兔子能吃什么,不就是一些青草菜叶。”
“月宫里那只怎么就只会偷我的刚培育出的嫩芽?”
老婆婆没听清她讲什么,笑笑将东西端进屋里。左冷却是听得一字不落,当即拉住要跟着进去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现在只是一界凡人,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该是自有掂量。”
被他过分凝重的表情骇住,却也知道这件事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