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身上已经积了不少残花,心中却是畅快淋漓,这种感觉自阿逸下山后再未有过。
“你自下山后整日为俗事所扰,音律竟然还未荒废,着实难得。”
苏逸撩起前襟在我身旁坐下,掏出匕首在中间箫眼上剜了几下,复又放在唇边试了试音,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公事要做,休闲也要有。人生已经有太多的不得已,再不坚持一些自己喜欢的,岂不是太悲催。”
不忿的斜了他一眼,倚老卖老道:“你才多大点儿,就有这么多的感慨。”
苏逸好笑的揉揉我的额发:“瞎说。”
“跟你的新婚妻子相处的如何?”
虽然本宫主非常排斥在这种难得清闲的氛围中与之谈论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终究让女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和八卦心理占了上风。
好吧,本宫主承认心里是有那么一些些泛酸,那种感觉,怎么说,就像你养了一只狗,自小喂到大,你一直觉得他只会在你身边绕来绕去,却突然发现他对其他给他吃食的人也一样会摇尾巴。
“相公。”
···还真是如胶似漆。
慕容澜一袭紫裙款款而来,举手投足间大家闺秀气度尽显。
“花公子也在。相公,我做了些吃食给你送来。”
“有劳夫人了。”
在桃林端头的凉亭里摆上酒点,三个人在石凳上坐下来。这种组合很怪异,怎么看本宫主都是多出来的那个,可是世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至真名言,难得糊涂。
吃了个半成饱,本宫主面子薄,再下不去手。于是抹了一把嘴:
“谢谢嫂夫人的招待,小弟还有事,先行一步。”
“天都要黑了,你去哪里?”
我回头,脸上尽是挪揄:“正是天黑了去才好。”
苏逸放下杯子,作势要起:“我跟你一起去。”
“别,那个地方我去得你可去不得,或者说,你现在可去不了。”背过身甩甩袖子,“走了,晚上不用给我留门。”
在京城,晚上才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一处。
苏逸无奈摇首,早知道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安生待在府里。
慕容澜掩唇一笑:“你这位师弟倒是位性情中人。”
“他自小便是这般,只希望这次能收敛点儿,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上京,天子之居,各行各业顶尖之所在。
一到晚上更是热闹非凡,要论最繁盛的地方莫过于“百花深处”,在这其中有一处灯火阑珊小楼名曰倚醉,取醉卧温柔乡之意。
顾名思义,此乃男人休闲娱乐、醉生梦死之地。说这倚醉楼乃百花仙子旅居之地“此生不得见花仙,便为男人亦枉然”今夜正是花仙登台献艺之日,我这个花妖不去拜会拜会岂不是不敬。
华灯初上,倚醉楼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临近舞池的位置早在三天前就被人定了下来。倒是三楼的至尊包间还有一个空的,当即就被我定了下来。所谓至尊,不仅是说它的位置优越,一览全局;更说的是它的价格,我虽然对于金钱物价之类的没有什么概念,却也知道它高的有些离谱。
高就高吧,本宫主的师兄可是宁侯二公子兼官任水部郎中,有权有钱。我若是现在不帮他挥霍点儿等他新婚妻子缓过甜蜜劲儿开始掌管后院儿大权,那时候我再想沾点儿便宜可就难了。
倚醉楼的服务十分到位,房间里已经提前点好了熏香摆上了酒菜,卧靠在坐榻上,一面自斟自酌一面透过窗户观察世间百态,贪、嗔、欲,世间七苦这里占了三样,怪不得人家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敲门声响起,以为是进来送酒的小二便道了声进,探进来的却是一张有些脸熟的面孔。
眯了眯眼,挑眉无声问询。
“在下风扶远。这位兄台十分抱歉,倚醉楼的位子都已经坐满就你这里还有空余,在下想问一下兄台介不介意拼桌。”
“风城少主?”
“客气了,正是在下。”说着,风扶远已经挤进来自发寻了位子,并动手为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请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遇到几个二货,本宫主自然犯不着跟这厮计较。拈了几粒花生米往嘴里丢着,眼睛瞅着下面等着好戏开场。
“敢问兄台是哪路英雄,如何称呼?”
说实话,被这样一张花枝招展的脸以如此真挚的眼神盯着,一般人很难抵挡的了,在下虽不是红尘中人,可也没到超凡脱俗的地步,自然不能免俗,好在比寻常人多了几分淡定。
“好说,在下花……池,不过是跑江湖的泛泛之辈,风少堡主自是不必费心记忆。”
风扶远用他那双桃花眼毫不避讳的将对面的年轻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视线又在装修奢华的室内转了几转,嘴角微微上扬,对于她的说辞不可置否。
仰着脑袋往嘴里倒酒,大大方方任其欣赏,若是连他这等凡夫俗子都能看破我的伪装,那本宫主也用不着在这污浊的世间混迹了。
在这两两沉默的空当,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是更大的喧嚣。
懒懒支起身子,再看另一端的风扶远果然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男人啊!
摸着下巴,要不改明儿等本宫主闲来无事也充几天花魁玩玩儿。
一束亮光划破黑暗直直打在舞台中央,映照出一张往下掉粉的老脸。本宫主无坚不摧的小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