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便仗着自己娘家以及养的这三个女儿,在母亲魄落之后,自视甚高了。
她小的时候这华氏便是将自己当这苏府的主母看的,没想到一别八年,这副脾性还是不改。沈姨娘倒是皱了皱眉,苏七暗道自己刚才给姨娘惹祸了,不过……谁怕谁呀,呵、
“哟,这七小姐还真是个气性高的,华姐姐说得对,既然人家不待见我们,我们走了就是了。”华氏一开口便要有人附和,本来她还奇怪哪里来的这一屋子的人,她走的时候这屋里也就五位夫人,华氏,以及那第三个进门的,沈姨娘,还有在沈姨娘前进门的何姨娘,再有就是母亲,才凑足了这五位夫人,可是如今面前……这一屋子的人……倒真是来得蹊跷。
这个她就不想了,关键是,这些人在这里吵得她很不舒服。
盈盈扯出一个笑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是说要走吗,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要走的全都给我走!”
床边那人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意,眸色愈发深重,苏七只当看不见,只是看着周围人群一哄而散清净不少。
沈姨娘看了人都走了有心想上前来,却是碍了床边那人又止了步,苏七莞尔一笑,这次却是真心的,道:“姨娘快近前来,绾儿可是想您想得紧。”
沈姨娘面色一喜,看了看床边那人,那人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沈姨娘这才往前走了几步。
“七姑娘,你这一走就走了这么久,老爷可是也念您念得紧啊。”沈姨娘道。
苏七讶然,是么,他竟会念自己念得紧?怕也是客套话吧、
“嗯,知道了姨娘。”苏七笑着点头。
“这八年,在外面,可有受欺负?”
苏七看见那人缓缓站起身,立于床边,然后,问着她是不是受了欺负这样的话。
她含笑道:“哪有什么欺负可言,一切安好。”
即便是真的受了苦,现在说又有何意义?
“如此就好。”那人点了点头,再也没看她一眼,抬起脚就出了院子。
沈姨娘看着那人出了门才算是真正近距离地坐到她身边来,略带些心疼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七姑娘,你这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亏得是老爷给你请了郎中来看,否则你可要吓死你姨娘了。”
苏七一愣,什么叫做“亏得老爷请了郎中来给你看”?
亏得?
难不成没有那人给她请郎中她便要命丧于今日么,难不成她自己就不能顾得好自己的性命了么?
姨娘,你何时也活得如此悲哀了。那人小小的施舍,你便也要和那些女人一样无尽地感恩戴德么?
“放心吧姨娘,我没事。”大概是听了那样的消息,一时受不了吧。
“还说你没事,大夫都说了你这气血不足是长久积郁下的毛病,跟姨娘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过得不好?”
苏七暗道怪不得,气血不足嘛,整日吐血能足得了才是怪事、
不过她可不敢把自己那些经历都一一讲出来给姨娘听,姨娘是被这苏府圈住的可怜人,听不了她那些事、
“姨娘,我是听了你说的话,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哪里是什么长久的毛病。”若真说长久,也就是半年前自己遇到千祗璃,从遇到千祗璃开始就没消停过。
沈姨娘听她提起这件事也是心有不忍,叹道:“七姑娘啊,你娘她……这也只才半年前的事。”
苏七一急,“半年前?那为何没有人去告知我?”
“老爷说是派人去接你了,只不过半路你走失了,这半年便是在一直找你,可惜寻你不得,这不是今日你自己回来了。”沈姨娘越说越伤感,又是抑制不住心情,眼泪又那么落了下来,倒平白给这屋里本就凄凉的气氛又蒙上了一层凄凉。
“姨娘快别哭,绾儿常年不在身边,未能尽孝道已是惭愧,岂能今日让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泪!”苏七直接下了床,也未管这十一月的天气地下寒凉,直接就跪了下去。
“七姑娘这可使不得,在梅画园门前那一礼我就勉强受了,可你是这苏家嫡出的小姐,我怎可再受你这一礼呢。”沈姨娘慌忙去扶她,可惜苏七就是跪在地上不动,她扶不起也就放弃了,只是站在原地一脸心疼地看着苏七。
苏七觉得,这脸上,有什么凉凉的,大概是自己又落泪了吧。
自己这一辈子的泪,大概都要在这一年流光了罢、
她这一跪,既是跪姨娘,也是跪母亲。
母亲这一世活得艰难,姨娘也同样是个苦命人,估计这偌大的苏府里,真正快活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姨娘,我这八年在外面,也是时刻在念着母亲,您,还有凝儿的,如今母亲不在了,我不是那种死死守着过去的事却不释怀的人,既然如此,您只要信我,以后在这苏府里,没有人能够欺你和凝儿。”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半年前是有人去接她,结果不是被千祗璃一脚踢下去了么,世上果然所有事都是福祸相依的,她结识了那三个人,带回了小白和小叶,却失去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她不想伤春悲秋,那没用。
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是绝对的,可是即使是她想得再多也是丝毫没有用处,今日那一大屋子人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看来姨娘过得也不好,即使之前能跟那些女人和平相处,只怕也是因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变成了众矢之的。
她在这世上就那么几个亲人,她失去了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