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滚滚的红尘蒙了眼,一遭遭走过,到头来除了痛与恨,什么都没有,连具尸体也不配得到!
“深儿!深儿!!!!!!!!!!”
“啊———————”
这世间,这万物,都在嘲笑他,都在阻止他拥有那一个人,就像那个用鲜血赌下的咒,永生永世得不到所愿,爱不能,恨难收,永生千万年,痛苦千万年!
那这世间万物还有何用?有何用!不若毁了算了,一切都毁了,不会爱,不能恨,一切都归于尘埃,无爱无恨亦无痛。
“杀!给我杀!把他们都杀干净!”他指向面前的百万天兵,每个字都仿若要爆裂崩坏,合着浓浓恨意。
魔兵们即便畏惧他的疯狂,可天性里对嗜杀的渴望与对力量的崇拜又让他们兴奋躁动,这一刻等得太久,令声一下,如潮涌般冲向天兵,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就让一切都毁了。
“不好。”崇恩帝君惊道,“他这是要同归于尽的做法。”
麒鹤道:“如何办?”
崇恩帝君的目光转向战场之外:“两败俱伤,总有渔翁得利,看来不得不狠心,只要南箓一死,群龙无首,渔翁也就出现了。”
“可是……”麒鹤的话还未完,崇恩帝君已经消失在眼前,未来得及说出的话也许并不重要,它始终只是一只飞禽。
可是南箓是南华的弟弟啊,那个女子曾经不要性命都要保护的至亲,你真狠心?
它在崇恩帝君身边做了三千年的仙禽,却从猜不透他的心,它始终只是一只飞禽,而已。
崇恩帝君掠过交战的仙魔来到南箓面前:“南箓你住手吧,这一切都是梦。”
南箓满眼都是血红的恨意,手中冰鸾剑迅疾刺来:“你也要死!都去死吧!”
崇恩帝君避过一剑,那剑旋身又飞过来,如同有了灵气般,南箓只用两指遥遥指挥,神情疯狂。
崇恩帝君双眉一蹙,疑窦这御剑之法只有少数仙者才会用,南箓早已成魔,如此癫狂疯魔的状态下为何偏偏能御剑,反倒力量大增许多?
思量之间他又避过数剑,南箓穷追不舍,让他避之不及,本不想真下重手,如今却不得不真的狠心了。
足尖一点,身体往高空升去,脚下冰鸾剑穷追不舍,然而越升越高中剑的力道开始不足,而他足下的八彩莲花逐渐成形,半开的花瓣缓缓舒张,直到真正盛开时离了他足下,以闪电的速度向下坠落,越来越大,穷追不舍的冰鸾剑没入花中不见影,再向下,墨衣赤眸的南箓依然狂乱疯魔。
就在八彩莲花将暴走的魔王罩入花中时,一抹白衣猛然冲入莲花之下,花开也只是一瞬,花落不过一时,此情此景,刺痛了崇恩帝君的眼,生生住了手,八彩莲花停在半空。
南华抬头望他,美丽沧桑的眼中带着哀求:“放过他。”
崇恩帝君道:“他已经疯魔,无论仙魔,生灵皆不可涂炭,他造孽太多。”
南箓推开南华:“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我!”
“我要杀了你!”
“不会再做你的傀儡!我不会再入你的南柯梦!是你害死了深儿!”
“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他出手就是杀招,八彩莲花本可以禁住所有仙魔的力量,但已经无法禁住他了。
崇恩帝君急急祭出一面八卦镜,也只缓了缓他的杀招,南华被击落在地,吐出的鲜血几乎是黑色。
崇恩帝君暗暗一惊:“你为何……”后面的话却已说不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南华挣扎着盘坐于地,闭目凝神,双手捏诀,口中有言,南箓一记杀招又来,她不躲不避,崇恩帝君急忙上前帮她挡了,更惹得南箓狂性大发。
“你们都去死,都给深儿陪葬去!”
“为何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我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南箓的杀招转向崇恩帝君,他不得已将八宝莲花往下压,依然镇不住南箓的魔性,那力量太过强大,他应付起来也吃力,心中暗叹,不愧是白夜的孩子。
崇恩帝君祭出上古神器盘古斧,此宝虽然厉害,但有损他的翩翩风度,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用,其威力之大,也不忍出手。
他持斧遇出招时,暴走癫狂的南箓却忽然顿住,赤红双眸缓缓合上,身体轰然倒在地上。
“南柯梦?”
崇恩帝君看向南华。
南华苍白的脸仿若一层纸,布满淋漓汗水,合着黑色的血:“是南柯梦,只有我才能让他活在梦中,从此不再作孽,你可愿就此罢手?”
乌云滚天而来,狂风带着浓烈血腥,泗水的河水也在翻滚咆哮,崇恩帝君看着她,终于确定这样的南华早已不是五千年前的南华,一切都已变幻,就连他,也不是原来的他。
他唯一可见的就是南华那亮得刺目的白,染了鲜血,更加白得夺目,身后是厮杀惨烈的地域喋血,屠戮的战场。
他怎样都是错,错了太多。
佛说,慈悲为怀。
崇恩帝君叹了口气,转身,足踏八彩莲花隐于云霄,身形颀长优雅,面若星辰,长臂一挥,号角声四面而起,天兵们纷纷退入云中。
不过是一出戏,一场梦。
看戏的看够了,狼子野心可能如愿?
做梦的梦醒了,又跌入另一场梦。
这一回,做个好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