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箓看见他,冷淡问着:“你来做什么?”
“我来带你回家。”
“家,哪里还有我的家?”他傻傻笑着,将手中坛子砸在地上,“让我这样的人到你的家中你能安心?我每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会让你如坐针毡,因为贪念一点温暖而靠在你身上会让你心惊胆战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那点龌蹉的心思,才演出那样一场好戏让我死心,如今还来寻我做什么?我回去只会让你更加不安。”
罗倾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小箓儿,我一直将你和南华当自己的孩子养,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错,会让你生出这样的心思,若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你可与我说,我一定改。”
那眼红成兔子的死小孩躲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语气坚定:“可你并不是我的父亲,你是罗倾!我有资格爱你!”
罗倾头痛地捏了捏额头,这死小孩平日里乖巧听话,一旦拗起来比南华难对付一百倍。
“箓儿,你还小,接触的姑娘不多,所以才会有那样的错觉……”
“罗倾!不准你那样说!就算你不能接受,可不能玷污我的爱情,我已经三百多岁了,我很清楚那是什么感情!”
还玷污你的爱情,这臭小孩……
罗倾站起来:“跟我回家罢。”
“我不回去。”
“那说说你今后作何打算,要去往何方?你虽学了些本事,可这世间危险重重,你能自保多久?再说,你真能离开我和你姐姐?你走了五日,她重伤未愈就想要出来寻你。”
死小孩垂下了头,许久后又抬起,看着他:“可我难过,你那样对我,我非常难过,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是个坏人,很坏很坏的坏人!”
泪水瞬间湿了他的脸颊,哭得特可怜特伤心。
“痛快哭完就跟我回家。”
他像往常那样去抱他,可南箓却躲开了,满眼带着泪水,淡漠地,生疏地看着他:“你不要再碰我,那只会更让我难过。”
罗倾心里又是一抽,小孩长大了,都不让为父抱了,于是散漫地笑着:“慢慢哭,哭完后回家给南华做饭去,这几日伺候那姑奶奶,可没折腾死我。”
南箓瞪了他一眼,本来准备的嚎啕大哭,却怎样也哭不出来,有骨气地离家出走五日,灰溜溜地被带回来。
“你如何找到我的?”
罗倾道:“你是我养大的,你在哪里我都能知道。”自然是不会告诉他老夫在你们姐弟俩身上都下了追音蛊,俩小孩到哪里老夫都能捉回来。
回到家中,南华一见那两只兔子眼,立即断定是罗倾欺负了她的弟弟,接连十几日都没给过好脸色。
秋日渐深,好在霖山地处南方,即便是冬日也不算冷,秋来萧索,也不见得有多萧索,但罗倾的心情确实有些萧索,他养了俩小孩,女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儿子更绝,客客气气的,从来都是离他十步远,神情淡漠。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弄得他像个罪大恶极的坏人似的。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家中是多余的,心中憋得慌,于是同南华说了一声,下山找老朋友喝茶去。这一去便是两年,他回来时依旧是春季的细雨霏霏,院中桃花繁盛,山中碧绿幽静,薄雾轻游。
南华不再给他脸色看了,修行上遇到了问题,一一请他指点,可他回家一个多月,却只见了南箓三四次,死小孩每次还一脸哀怨,明显是在躲他,于是将家中事务打理妥当,下山找老朋友下棋去了。
罗倾再次回到霖山时,又过了两年,南华已经开始磨牙,问他怎么总往山下跑,她在山中都快闷坏了。
罗倾却问道:“箓儿呢?”
“他下山去了,晚上回来。”
晚饭时那小孩果真回来,许久未见,竟是瘦了,也高了些,小时候圆圆的大眼,越发细长了,带了几分勾人的味道,可那眼神却是深沉的,依然带着哀怨,乍一看见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闷不吭声扒完了饭就关进自己房间。
南华逮着罗倾问:“你究竟对我家箓儿做了什么?这几年都是一副死样子!”
罗倾也发愁,这死小孩也太能记仇,莫非还要自己躲他一辈子不成?
他道:“上次戏弄他一回,现在还生我的气,这次回来也只是看看你们好不好,过几日我还有事情要下山。”
南华愣愣的,却也琢磨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不再说话。
罗倾两年不曾回来,他的房间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有人常住的样子,他看了一圈,想起俩孩子还小时在他房里捣乱的样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外面有人敲门,然后进来,他以为是南华,却是南箓,两眼红红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
南箓定定看着他,眼睛越来越红,犹犹豫豫的:“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
罗倾心里一抽,这孩子是有多大的委屈。
只见他早已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我……我再也不对你冷着脸,你不想看见我,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可是请你不要再离开了,我……我想你,真的很想你……就算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也好,只要你不走。”
罗倾的心被那些话狠狠捏住,酸酸疼疼的,见不得他的小箓儿如此伤心,将他抱在怀里:“我以为是你不想见我,所以才下山,在朋友那一磨蹭就是几年,都被那些老家伙取笑有家不能回,早知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