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一阵子纪思琼才开口道:“三姑娘,听说前阵子你被齐太后留在了宫中一段时日?”
沈容微微颔首。
纪思琼是延安侯府的人,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她浅浅笑道:“齐太后为人平和,我在宫中那些时日,也亏得太后娘娘的看重,不然凭我这样的身份,岂能在宫中站住脚步。”
纪思琼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
她也曾在宫中待过,自然晓得齐太后是什么样的脾气,齐太后哪里是什么为人平和。
纪思琼面色讪讪,不得不应和道:“三姑娘说得对,太后娘娘待咱们这些小辈都好,不过听说此次安宁郡主也到江北了?”
纪思琼与安宁郡主打过几次照面,与安宁郡主虽说不上熟识,但也是能说上话得。
她仔细的瞧着沈容,想打探出安宁郡主如今在哪。
“不想纪姑娘身在延安,这些事情也了解的清楚。安宁郡主确实到了江北,不过只待些时日就要回京了。”沈容道。
纪思琼不客气的笑着说:“在京城时,我与安宁郡主谈得来,算算日子,我们也许久未见了。”
院外的微风徐徐吹来,将院中的花香也传进了屋内。
沈容听纪思琼这话,敛了敛神色,纪思琼话里话外无须就是想要见安宁郡主,以安宁郡主的性子,入不了她的眼,她半分面子都不会给,沈容也不必替安宁瞒着,索性道:“安宁郡主这会儿功夫应该就在沈府对街的新宅内,纪姑娘若是想要与安宁郡主相见,一会儿得了闲,就可以过去,左右不过几步路。”
“原来是沈府对街的新宅……”纪思琼顿了顿,“三姑娘若没有什么事情,便与我们一起过去。人多还热闹些。”
沈容连连摆手:“那是新宅,我就不往过带晦气了。”
纪思琦被晾在一旁听着纪思琼的声音,心不大乐意,扯了扯嘴角。“安宁郡主不过与你见过两次面,哪里会记得你。”
纪思琦的话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插在纪思琼的心头。
纪思琼沉得住气,对纪思琦这番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何况她早就习惯了纪思琦这般,纪思琦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她没心思将事情浪费在纪思琦的身上。
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微笑,目光看向沈容,继续道:“三姑娘又说笑了。”
沈容倒是很佩服纪思琼,气氛都已经被纪思琦搞得这般尴尬了,纪思琼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与她说着话。
她因此多瞧了纪思琼一眼,纪思琼定然心思不简单。
不过片刻,二人也离开了。
纪思琦未能见到沈喧,心情不怎么好,临行前,偷偷凑近了沈容的身边。与她说:“阿容,记得帮我与喧哥哥问好。”已一溜烟就随着纪思琼离开了。
沈容摇头失笑。
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了她与沈英。
沈英偷偷抬眼,瞧着沈容笑,谨慎问:“三姐姐,纪二小姐与你说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欢喜。”
沈容似是不经意的回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让我像哥哥问句好。”
沈英听得心头一跳。
念着如果她帮了周媛,周媛自然也会帮她。
她小心翼翼的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试探道:“是三哥哥?”
沈容颔首,故而看向沈英。
只见沈英垂首。眼间的神色变了又变。
沈容瞧得出,纪思琦是当真对沈喧有意,至于周媛……
反正周媛嫁到沈家,她是绝对容不下的。
这场仗。就由周媛与纪思琦打吧。
她相信,沈英会做好这个搭线人。
她笑的明媚动人:“不说这些,说说你罢,你与媛姐儿可说了你的心思?”
“三姐姐……”沈英娇羞的垂下眼:“我与媛姐儿提了几句,三姐姐,我这般是不是太丢沈府的脸了。”
哪有像她这般腆着脸去追人的。
沈英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她目光闪躲的垂脸,不好意思与沈容对视。
“咱们这些藏在闺阁的姑娘们,不动点心思,怎么能嫁个好得如意郎君,四妹妹若是嫌这不好,那也不用费这功夫了,只等着祖母,三叔三婶给四妹妹寻个好人家罢。”
沈英闻言,连忙摇头:“我……”
沈英急的说不出话来,沈容笑了笑,起身步出了院子,往垂花门的方向走过去。
折腾了一日,又近黄昏。
沈芝是未婚就过世,既不能进沈家的祖坟,又没有婆家的坟地可入。
所以四房只能另寻一块新墓地,将沈芝的棺木下葬。
入殓这日,都是男人们操办,她们这些女眷不得跟着过去,收棺前,李氏死死抱着棺木,不让下人们抬走。
她仰天哭道:“老天,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事,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芝儿……芝儿……”
沈平元于心不忍的将李氏从棺木拉了下来,转身挥手,示意小厮们抬棺。
李氏哭的双眼红肿,扑进了沈平元的怀中。
这一日,难得一见的沈琳也出来了。
沈琳站在角落中,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不悲不喜,呆呆得望着李氏与沈平元。
意识到周边异样的目光时,她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沈府的五姑娘,妹妹刚刚过世,这样无动于衷的表现确实有些让人奇怪。
她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眶立马盛满了水,她忽然扑到沈平元与李氏身侧,嘤嘤得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