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夫人此次过来,不仅带了杨念音,还带了长房的杨念湘。
她眉开眼笑的坐在老夫人下首边,同杨氏挨着的太师椅上,一手撑手柄:“…老夫人您尽客气了,沈府上武哥儿与衡哥儿都参加了乡试,这头筹还不被沈府占着。”
她言下之意是,沈府有两位小哥儿参加乡试,纵是其中一个出了差错,拿不下头筹,还有第二个。
若是两个都没拿下,就丢了脸面。
老夫人含糊的笑了笑:“这才第二场,武哥儿与衡哥儿不也是杨二夫人看着长大的,他们性子野得很,都学得不精,哪抵的上云鹤,听说云鹤这次是下了功夫的,前些日子都不见与武哥儿一道出去了。”
杨二夫人笑着看了眼杨氏:“是我大嫂管得严,将他拘在府里了。”
除了杨氏,其他几位夫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随便听听,没她们什么事情。
而杨氏这两日本就是提心吊胆,担心的厉害,杨二夫人过来,她更是心烦意乱。
她敷衍的笑了笑,就听杨二夫人又笑盈盈的开口:“不过我那侄儿平日勤学,也不知道这次行不行。”
“周家公子?”老夫人皮肉僵硬的笑了笑:“周家公子自小聪慧,应当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杨二夫人也得抓着云清了,云清这孩子也是个爱闹的,再过两年也该参考了。”
提到周士闵,沈英与杨念音不约而同的都低下眼眸抿唇笑了。
程氏与周府的关系十分隐秘,是处于暗处,就连杨二夫人都不知周府与程氏的关系。
沈容目光落在痴笑的二人身上,轻叹一声,以周士闵的性子,是绝不会娶她们为正妻的。
她的目光落了落,她定亲的事情传出去后,杨念音看她的目光都没有敌意了。
所以她说杨念音可怜,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沈老夫人说得是。”杨二夫人虚笑一声:“等武哥儿与衡哥儿过了这乡试后。您可是该为他们二人谋亲事了。惠姐儿都嫁了这么久,两个哥哥还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有些说不过去。”
“二嫂,他们正是用功的时候。哪能让他们沉迷于女色!”杨氏忍不住出声。
杨二夫人咯咯笑出了声:“这哪里是沉迷女色,这是人之常情,又没有违背lún_lǐ。”
“他们二人是该定亲了。”老夫人忽然出声:“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杨二夫人抿唇浅浅一笑,忽然话锋一转,看向了赵氏:“其实我还是觉得沈二夫人教子有方。听云清说,这些日子西北招兵,喧哥儿要弃文从武,这也难怪,沈二老爷就是武将,喧哥儿也算是子从父业了,兴许日后就成了大将军呢。”
她眼眸透着点点笑意,说的十分认真。
这一番话下来,赵氏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僵硬,杨二夫人就像是失了言的掩住了嘴巴:“呀…莫非沈二夫人还不知这回事?怪我多嘴……该打!”
老夫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但她对沈喧从军一事,没有什么看法,多半是因为她对二房的子孙不大关心,自然也不会管沈喧要干什么,况且正如杨二夫人所言,兴许沈喧真的能打出一片天地,他们沈府也算是文武双全。
遂开口问赵氏:“可有此事?”
从军的事情,赵氏是闻所闻问,她眉头颦蹙,婉顺之中透着几分不安。上下唇微微张合:“母亲,此事……”
她犹豫间,老夫人已经开口质问:“难道你还不知?你是如何为人母的!喧哥儿从军,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祖母,杨伯母也说了,是听说,这种尚未确定的事情,哥哥自然不会与娘亲交代。”沈容声音低沉莞尔。
杨二夫人似是没料到沈容会这个时候开口,她愣了几分。旋即抿唇笑了。
赵氏怕老夫人迁怒于沈容,急着开口:“母亲,此事我会问喧儿的。”
“这是好事,你也别责怪他,他有这份心难能可贵。”老夫人正色道。
顾行之要行军,顾夫人气得卧病在床,沈喧要从军,老夫人说这是好事,到底是不担心沈喧的安危。
不过从军确实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去西北从军,沈容还是有些担心的。
赵氏动了动唇角,终是没再说什么,恨不得现在就问沈喧,打消了他的念头。
沈容不知道这杨二夫人今日登门拜访到底是什么心思,难不成故意是让赵氏心里头难受的?
周府既想让周媛与沈喧结亲…沈容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
周府是希望沈喧从文,又怕沈喧从了武,大抵是想借着杨二夫人的口让赵氏打消沈喧从武的念头。
杨二夫人未在沈府留饭就离开了。
赵氏出了福华院,就急着往锦林院去。
方嬷嬷低声说:“夫人您别急,三爷肯定就是几日的新鲜,三爷什么样的脾性您还不知道,是最放不下您的,怎么舍得让您操心。”
方嬷嬷是看着沈喧与沈容长大的,有时比赵氏还心疼两个孩子,就怕赵氏打骂沈喧。
赵氏白着脸,柔和的嗓音中含杂着怒气:“嬷嬷,你就别替他说话了,我是他娘亲!他要从军的事情我还是从别人口里得知的,这像话吗?”
“娘亲,您别听杨二夫人乱说,哥哥说过,他不会从军的,您忘了顾夫人是怎么气病的,您别多想。”沈容轻声安抚道。
不料赵氏忽然拔高了声音反问道:“阿容,你哥哥从军的事情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