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要去江杭一趟,那边山匪结伙众多,当地府衙连剿几次不利,四弟给我递了几次信,况且有谢钰在,我必须得亲自过去。”沈平成搂紧了赵氏,又要离开数日,他这心里到底是不舍的。
白马城时,秦关无战乱,他与妻子儿女相聚的时间长,回到江北后,却是忙里抽闲。
赵氏顿了顿,方说:“山匪都是些不要命的,你切记小心些,那岚儿的婚事等你回来再商定,只是怕母亲那边……”
说着用胳膊肘撑起了半个身子,拉着沈平成也起身了。
这离酉时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在床上躺着总归是不合适。
院外的光辉还是亮堂堂的,赵氏亲自给沈平成穿衣,只听耳上传来低沉的声音来:“母亲应该没心思管这事。”
“嗯?”赵氏不解沈平成话中的意思,老夫人怎么可能会没心思,沈惠将出嫁,眼下就是该准备沈岚的婚事,再拖两年,沈岚就成老姑娘了。
她感觉的出,沈岚虽承认了她这个娘,可到底是空隙了十余年,中间还是有一层隔阂。
是她当初太过执念,不顾一切的抛下女儿,怨不得别人。
沈平成平息了一口气,紧了紧揽住赵氏的胳臂,他声音轻之微之:“无事,你只管等我回来。”
深漆色的眸子覆上了几分急意与挣扎,脑中萦纡徘徊的是老夫人老脸纵横与他说的话:“眼下,你虽为二品官阶,可英亲王府那边却盯的你紧,咱们沈家,并非功勋世家,也非百年老族,如今走到这个位置,是靠了三分运势。白马城城主固然承蒙天恩,可却与朝廷上无关。帮不了你半分,婵姐儿却不计前嫌,仍旧愿意屈身为妾,她哥哥在京城任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纳了她,有利无害。”
赵氏并不知晓沈平成的想法,她得了他的话,心中如负释重。
沈平成第二日一早就动身离开了。
而沈惠的归宁期定在了满月。嫁了沈惠后,杨氏变得安分许多。
每日照例给老夫人请安都是规规矩矩,少言寡语。
而赵氏因沈平成的缘故,迟迟未去顾家探顾夫人的风声,她是个无主见的女人,事情就一等再等。
并未等到沈平成回来,却是等到了齐家与胡家联姻的消息。
老夫人知道后,怒火冲天,将这一切都赖在了沈岚不争气的头上。
对于失了齐家这块后盾,耿耿于怀。
花香四溢的福华院内。不像表面看似的朝气勃勃,富有生气。
桂嬷嬷站在飞了三重房檐的游廊下,穿着体面,高高的盘髻插了一根钉螺银插针顶花珠钗,行走之间,花钗随之摇晃。
“你们都给我机灵麻溜些,去厨房催一催,冰糖燕窝羹好了没,老夫人马上见醒了,耽搁了功夫。要了你们的狗命!”她在老夫人那受了气,就在这些丫鬟婆子身上撒气,横眼一扫,眉头一凌:“今儿是谁当值!瞧瞧院子里的灰尘。还不快去重新打扫一遍!”
不一会,从后罩房就出来一个小丫鬟,踏着小碎步往桂嬷嬷这边走,颤颤巍巍的不敢抬眼。
桂嬷嬷瞧见,以为今儿院子是由她当值,就冷声呵斥:“杵在这作甚。还不快去!”
“嬷嬷…奴…奴婢不是…”莲心断续说着,她就一个后罩房的小丫鬟,从未踏过前院,要不是刘嬷嬷曾帮过她,她打死也不想过来,早就听闻桂嬷嬷厉害的很,没想到她一出来,就撞上了。
“不是什么!说个话也不利索!要不要我差人给你捋捋舌头! ”
莲心吓得急道:“大厨差奴婢过来,说是说是冰糖用完了。”
“用完了?!”桂嬷嬷刚要发火,就想到了如今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二夫人打理,这府上缺什么,少什么,都是由嬷嬷婆子们向上报,然后和二夫人那边领银子去采买,管事的婆子正是刘嬷嬷,她眉头一拧;“用完了不会用其他的代替!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滚滚滚!”
尤其这会老夫人还在气头上。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桂嬷嬷又差人去催,方将冰糖燕窝羹端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喜甜食,她将将品了一口,额间沟壑又凸了起来:“今日这味不对。”
桂嬷嬷忙近身躬身说:“适才后厨的丫鬟过来,说是冰糖用完了,约莫是那厨子另找替代了。”
“这后厨是怎么做事的!管事的婆子是谁!”老夫人问。
“这……”桂嬷嬷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开口说:“回老夫人,是…青,是刘嬷嬷。”
闻言,老夫人眉头揪得更紧了。
“她?喊她过来!”她已经很久未见过刘嬷嬷了。
桂嬷嬷却是愣住了,老夫人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见问刘嬷嬷话了,往常都是直接罚了,她揣着不安的心,下去吩咐将刘嬷嬷带过来。
丫鬟刚刚下去,帘子又被打了起来,进来的是一个身穿亚灰色粗衣的婆子,她与桂嬷嬷乃是同岁,但光从面上看,就好像比桂嬷嬷要老上十岁。
她步伐缓缓,垂首跪在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仔细的端倪眼前人,才确定她的确是从前在她身边跟前跑后的丫鬟,原本的怒气也消了一半:“这碗冰糖燕窝羹用的可是冰糖?”
“回老夫人的话,并不是冰糖,是少量的砂糖。”她声线平稳,仿佛不是来领罪的。
桂嬷嬷一副我没说错的表情的侍奉在老夫人身侧,居高临下的瞧着跪在地上的刘嬷嬷:“你既然知道没有冰糖,为何不及时采买,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