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天资俊秀的脸庞,看向也正掀起眼皮的沈容,他不可置否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便及步离开了。
却在这一瞥,沈容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名字来,“周起桓”当政右相。
谢钰他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儿,与她一个毫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提当政右相,确有稀奇。
当初她并未考虑谢钰的这番话,如今再仔细斟酌,她不轻不淡的眉毛微微突起。
她上辈子,去只去过京城的两次,一次是在沈平成升迁后,整个沈家迁到京中,她是回京中的沈家省亲。
尤其是在娘亲过世,她又嫁到周家,就很少与沈家再联系了,到沈家,不过也是为了去看沈喧。
还有一次,是同周士闵去京中看周文初。
况且,她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周士闵身上,京中发生的事情,也只是偶尔从邸报上得知。
周起桓……他与周家有何干系。
周家几年后,忽然升迁……可周起桓若与周家有关系,那何必等到几年后。
沈容突然想到,谢钰与她说起周起桓,难道他知道她与周家结怨?
随即一想,她摇头,这怎么可能。
马车上,她少言寡语,眉目紧张,手紧紧的压在马车上置着的紫檩木牙雕。
“阿容。”沈岚被赵氏与沈容夹在中间,偏偏,赵氏垂帘不语,沈容也深沉下来,将原本小小马车内的气氛压抑的更沉闷了。
沈岚转首与沈容抖了抖眉头,低声耳语:“马上就到四喜大街了,你要与外祖母说吗?现在沈府上还没动静。” 沈容恍然回过神:“先等娘亲,看她是否与外祖母提及这事儿。”
“若母亲不呢?”沈岚直道。
沈容顿然,其实最好是娘亲亲自与外祖母提,也能讲得明白。让她们去与外祖母说,也只能说的含含糊糊。
沈岚这样一问,沈容不知道如何答了。
这时,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已经从角门入了赵府。
不多时,常嬷嬷就到二门处候着,她与方嬷嬷接过头后,立马扶着从马车下来的赵氏:“夫人您来该差人知会一声,好让奴婢们准备准备。只是…夫人,老祖宗早起也出去了,让老奴留在府中看着璟哥儿和瑶姐儿。”
这一言,赵氏大惊,“她去哪里了?可有婢女跟着。”
后从马车下来的沈容与沈岚闻言,相视瞧着,外祖母不在府中,她怎么也没想到。
赵氏也发出了她们二人的疑问:“老祖宗才来永安城,这么早,她能去哪里?人生地不熟的。”
“夫人您且放心。于嬷嬷,黄莲都跟着呢,老祖宗也只与老奴说是找老朋友去了。”常嬷嬷回来些时日,已经养得脸上泛着油光,她抿着笑意道。
“老朋友?”赵氏诧异起来,自己的娘亲在江北还有老朋友?她怎么不曾提起。
她纳闷的点点头,先跟着常嬷嬷往内院去了。
常嬷嬷知道赵氏不明白,她笑着解释:“老祖宗年轻时,跟着老城主走南闯北的,夫人大可放心。夫人您就领着两位姑娘先到屋里歇下来。”
赵氏应声,也只能这样了。
才过了垂花门,赵绣瑶就风风火火的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后面还跟着一个不紧不慢的赵文璟。
瞧着他们二人。沈容不由笑出了声,他们兄妹俩,一个性子可劲的急,一个性子可劲的慢。
“姑母,您可算带着岚姐和阿容来看我们了,您都不知道。祖母自己出去玩,却将我与哥哥拘在内院。”赵绣瑶抱着赵氏,可怜的说着。
常嬷嬷又气又好笑的轻咳了声。
赵绣瑶扭脸就冲常嬷嬷做了一个鬼脸。
赵氏沉闷的心情,被赵绣瑶这样一逗,也好转起来。
沈容便笑着接话道:“外祖母肯定是怕带你出去你又瞎闹,你还是待在府里最合适了。”
“阿容,你与瑶儿应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赵文璟在后面出声。
“听见没有,阿容,今日喧哥哥不在,没人替你说话了,哥哥说的对,我们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唉?等等,一丘之貉?这个哪是什么好词!”赵绣瑶忽然瞪大眼睛,扭头冲着赵文璟喊道:“哥哥!你…气死我了!”
赵文璟笑而不语。
一哄然,人们都笑出了声。
沈容说:“瑶儿,谁说没人替我说话了,我可是有姐姐的,嗯?”她得意的看着沈岚,与赵绣瑶扬了扬眉。
赵绣瑶懊恼的撇了撇嘴,忽而咧嘴笑开:“我也有姐姐,岚姐姐不也是我的姐姐嘛。”
她一溜烟,就窜到了沈岚身边,倚着沈岚。
说笑间,她们便进了喜善院的正花厅。
赵氏正好一直有话想与常嬷嬷说,先前几次碍于阮氏都在,不方开口,如今正是好时机。
她便遣去了沈容她们这些孩子们,让她们在别院里先玩着。
待屋中只剩方嬷嬷一人时,赵氏款款起身,温声道:“常嬷嬷,当年若不是我留你在沈府,你也不必在田庄里受折磨,是我对不起你,你纵是怨我,也是对的。”
方嬷嬷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只在一旁立着,眼观眼,鼻观鼻。
“夫人,您这话可就折煞老奴了。”说着,常嬷嬷当即跪了下来,“是老奴大意,辜负了夫人对老奴的期盼,又没有照顾好二姑娘,夫人不计前嫌,老奴又岂会怨您。”
说着,已经是满眼泪花。
方嬷嬷这个时候赶紧低身扶着常嬷嬷起身:“夫人就是知道你的心思,才怕你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