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翩忽地滞住,愣愣地站在原地,竟是无从辩驳。
良久,她艰难地咽下一口水,混乱地说:“汐汐,理解这种行为,和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是不一样的。”
她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问道:“汐汐,你告诉我,你难道真的愿意嫁给他做二老婆吗?你身边不缺追求者,怎么甘心给别人当小妾?你接受得了吗?”
我冷着脸,不想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连翩看着我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沉吟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愿意看着你蹚这趟浑水。先不说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做二老婆,就算你愿意,也得他家族同意,他大老婆同意。信仰的鸿沟,家族的鸿沟,你跨得过去吗?最开始你不知道他要结婚,暧昧着玩一玩没关系,可现在你连他的婚礼都参加过了,怎么能还纠缠在一起?”
连翩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带着苦口婆心,可那些话语,却像是刀子般句句扎在我心上。我无言以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逃避这尖锐而尴尬的境况。
连翩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非要把话说完不可:“爱德华跟我说过,某些迪拜本地男人仗着自己有钱,玩弄外国女人的例子并不在少数,他对你也不一定是认真的。你同他这样在一起,能图他什么呢,钱吗?”
我竭力控制着心脏的痉挛,终于忍不住崩出话来:“我自己的钱足够用,我更不需要靠谁生活。在迪拜的法律制度下,这也不是婚外恋。我没有错,没有错。”
我喃喃叨念着,一边用话语坚定自己的心,一边寻求理由解释自己的意,“如果说,我真的想要图谋什么,那么我和你是一样的,图的是一场爱恋跌宕起伏的感觉。连翩,你自己换了一个又一个外国男朋友,为什么偏要制止我呢?”
她再一次呆住,目光凝重。我说完了方才那一番话,胸口微微喘息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话语之中,到底有多少能够说服连翩,又有多少能够说服自己。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一夫一妻制教育的中国人,我还未曾深刻地理解一夫多妻到底意味着什么。在道德、法律、感情的交错之中,我好不容易才寻出了一个看似平衡的点。可是,又有谁能告诉我,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或许,你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认为这一切真的可以顺理成章。可是,从朋友的立场,我依然希望你能放弃。”连翩的目光飘游不定,侧着脸,犹豫着,“汐汐,只是为你自己好。这种体验,苦楚一定多于快乐。”
连翩转过身,拿起她的包走了,房间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倔强地昂着苍白的脸。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龃龉与否定渗了出来,又被自己强行镇压回去。垂下眼睑、紧闭双瞳,仿佛孩童般一步步摸索着前行,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没有错,我从未逾矩,我只不过想要维持情感与道德的平衡,并且已经为此付出了足够的克制和坚持。
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迂回,是非曲直的判断,都被这迷离的脚步消解殆尽。
第二天来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守在讲台上,收着郊游前布置的论文作业。我从教室的后门进入,而穆萨刚刚交完作业,正从讲台走向后排。
看见他迎面走来,我的心底难免跃动出欣喜。微微垂下头,强行克制住yù_wàng与思念。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
我们,有一次擦肩而过的机会。
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们只不过像点头之交一样颔首示意,在闹哄哄的教室中,对着彼此展开笑颜。他的眼睛亮亮的,整个人因着这一笑,光彩焕然。一瞬间,昨夜的迷离徘徊都被吞噬在深夜,阳光撒在他的脸上,又为这份柔情添了些暖意。
就在我们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我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摩挲过他的手。皮肤的触感被放大百倍,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冰凉的温度,仿佛已被捂出暖意。
只是这样的擦肩,就能喂饱我空乏的思念。只是喂饱以后,更深更快的饥饿感涌来。得到越多,渴求越多。
我和穆萨私底下开始时常见面,他每一天都会给打电话,在安静无人的角落或者过于喧哗的大街,总之,要保证周围没有家人朋友。我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为了这段感情,竟也像是做贼一般。这里不比国内,一个男穆斯林单独和中国女人走在一起,原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所以,我们连普通的朋友都不便伪装,能做的,只能是人来人往中的点滴颔首。
但毕竟不再做陌生人,私下见面时,不再有从前的抗拒和激烈。我把悲伤和郁结都藏在心里,只对他微笑。拥抱他,依偎他,数着他的心跳,贪享着他的气息,每一秒,都是如此地珍贵。
这个周末,不想闷在屋里,我提出去y开卡丁车。
穆萨很开心,问我:“怎么想起来开卡丁车了?还想着跟我pk吗?”
“是啊。”我笑着说,“就你上次的水平,我觉得自己很容易战胜你,就想再体验一次胜利的快感。”
他大笑:“这么想赢我?”
我明知自己技术尚浅,如果穆萨不让着我,完全没有赢的希望,可还是厚颜无耻地挑挑眉:“怎么,你还不让我赢了?”
他握住我的手,眉梢眼底都溢出温柔,“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一直输下去。”
有些感动,鼻子泛起微不可觉的酸意,抬眼对他笑道,“这还差不多。”
在前往y的路上,穆萨驾着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