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现在都快八点了,徐师妹的人呢?”玲珑书铺内,不见宝镜,穆清远忍不住相询。
祁震山看见祁易水的徒弟心情就不好,李淑琴也悚然一惊,“小镜儿出去挺久了,是该找找她,海东,咱俩去找找吧!”
不见了女儿,灯会再美,李淑琴哪有欣赏的心情。
两口子正要出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门口张望,进来对祁震山行了礼,小声汇报了几句,祁震山不由微微皱眉。
“宝镜有些事耽搁了,你们先等等,我去去就回。”
李淑琴心中着急,可祁震山十分坚持:“那是我的弟子,老头子怎会罔顾她的安危?你们两夫妻放心,老头子会把宝镜儿安安全全带回来。”
祁震山背着手站直了身体,浑浊的双目精光闪动,连他身后灯火辉煌的街景都因此染上两分肃穆,这个老人忽然就有了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徐海东夫妻俩哑口无言,穆清远却饶有兴致:他这个师伯,的确不是什么简单人。
祁震山走出玲珑书铺,从街头到街尾,已有数十名青壮男子从街边寻常的店铺中钻出,当他们褪去小商人的伪装身份后,一个个站直了身体好似一杆杆标枪,齐聚在祁震山身边,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祁二爷!”
“二爷有何吩咐?”
祁震山冲着众人拱手,“我日前收得一名甚是贴心的女弟子,此番弟子有难,老头子也寝食难安,还请会中诸位兄弟相助!”
众人齐道,“愿从二爷吩咐!”
祁震山再次拱手,众人便拥着他,往街口涌去。
一辆小汽车从院子里驶出,众人恭请祁震山上车。一辆辆自行车靠在墙边,汉子们身手灵活,骑着自行车飞快穿行在大街小巷,一点也不比汽车的速度慢多少。
书画摊上的贺老板亲自给祁震山当司机,见祁二爷面色凝重,他忍不住安慰道,“二爷,有小刀跟着呢,在省城能出啥事,您别忧心。”
祁震山面色稍霁,仍是摇头,“老贺啊,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前,咱们袍哥能在蜀省称霸的时期喽,时代在进步,袍哥的影响力在不断消弱,谁掌管了军队谁就有话语权……如今的省城日新月异,哥老会惹不起的存在并不是没有,若为了老头子一己私欲,把大家都拖下水,叫我何以安心?”
老贺急了,“做袍哥,那就是一辈子兄弟,兄弟有难,就是整个袍哥堂口有难!”
祁震山也不与老贺争辩,一时追不上宝镜等人,他干脆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起来。
那么此时的宝镜,又在何方呢?
太阴镜悬浮在半空,以镜窥人,宝镜带着李三两个手下,得以远远跟在黄继生和徐海霞身后。
两人怀揣着古镜,一路往市中心赶去。
在人民南路的岔口,一辆红旗轿车静静停在那里,一身黑衣的男人注视着黄继生和徐海霞出现在他视线中。
“阿霞,你站在这里别动。”
被男人毫无感情的目光一瞥,黄继生不由得脖颈发凉。
徐海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在察觉到对方的气势后,她也怕得不敢上前,但她又不愿意放黄继生一人上车……对于自己的姿色,徐海霞是了然于心,黄继生有了钱,她怕对方跳上车就走,抛下自己而去。
两人拉拉扯扯,男人心中不耐,径直开门下车,大步上前,手起手落,并指为刀,砍在徐海霞后颈窝,她当即晕了过去。
两个男人都没理会晕过去的徐海霞,黄继生往车里张望,“大小姐呢?”
男人嗤笑,“大小姐是你能随便见得?镜子拿来,若是真,一万块你收下即可。”
黄继生有几分警惕,“与照片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
男人没和他废话,直接从胀鼓鼓的腰间掏出一把枪,指着黄继生额头。
“拿来。”
黑乎乎的枪口就在自己面前,黄继生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敢嚣张,赶紧将怀里的青铜小镜献出。
男人仔细查看,的确和照片一模一样。
他也不担心有人作假,皆因大小姐吩咐过,要不惜以任何代价得到古镜——区区一万块,大小姐并不缺,他也不会放在眼中。随手扔了一个给黄继生,后者还来不及欣喜,男人已持枪指向黑漆漆的街口:“是哪位朋友暗中窥视,何不现身一见?”
宝镜心中大惊,隔了这么远,对方居然也能察觉她的行踪,果然不容小觑。
从太阴镜里,她能看见对方手里持枪,她和李三的手下现身不过是送死。宝镜正懊恼,一只手忽然拉住她。
瞪大了眼睛,却原来是贺伙计?
贺小刀冲她眨了眨眼睛,“嘘……”
随即大步流星走出了阴暗处,几个年轻人也从藏身处走出。
“阁下在我们袍哥地盘活动,可曾向我们打过招呼?”
贺小刀双手插在裤兜,看似吊儿郎当轻松写意,熟悉他的手下们却知道,他一定是握住了可杀人致命的武器——贺小刀的“小刀”,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存在,正是靠着这一手功夫,年轻的贺小刀才能跻身袍哥堂口“十排老幺”,一遇机会,便可问鼎堂口头排大哥。
握枪的男人无意识手指微动,差点在一瞬间扣动了扳机……不行,杀了哥老会的人,会把事情闹大,大小姐的行踪也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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