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也很忌惮钱秉州，讽刺地道：“这人在业内出了名的搅浑水，小事搅合成大事，为了洗白一个人可以拉无数人下水……你看着吧，三天头条，一个月热门，近期的娱乐新闻就指着这点破事！”
电话挂断了，沈约发了一阵呆，顾涵光刷完牙，热水器也刚好烧滚热水，他就在她面前一件一件脱衣服。
“哎？”她晃眼看到一片雪白的皮肤，肩背舒张，薄薄的肌肉随着蝴蝶骨的动作拉伸再收缩，往下是倏然收拢的窄腰翘臀—
“哎哎哎！”她简直是惊慌失措地逃出卫间间，“砰”一声拉拢门，震得门上玻璃籁籁作响。
门内传来顾涵光的轻笑，他绝对是故意的，笑声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毛病！沈约捂着滚烫的红脸想，又不给吃，没事引诱她干嘛？
隔门又飘出顾涵光的歌声，他总共就会两首歌，心情不好的时候哼哼《叶子》，心情好的时候唱“还珠格格”的《当》。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
……
十点，预约的媒体只到场三分之二。
沈约现在办这种发布会算是轻车熟路，上部剧“迷人的侧影”前期宣传事项她放手交给组员去做，效果也很不错。
台上站着制作人、导演、顾涵光和女一、女二、男二，“命运之路”一番算顾涵光，其余配角不可能咖位大过他，演员表因此备显单薄，不得不把制作人和导演拉出来增添分量。
就这样台下的媒体也装不出热情洋溢，一个个应付差事地提些无聊问题，什么“光光和导演是第一次合作吗？”“原著一百万字浓缩成三十集会不会砍掉精彩内容？”“编剧对现在畅销书改编影视剧有什么看法？”
沈约和小师叔缩在舞台侧面，这个角度堪比监考老师的讲台，他们能看清台下每一个人，别人却不看不到黑暗中的他们。
“……第十二次了，”小师叔扬起下巴朝某个男记者点了点，“从开场到现在，这人每过两分钟必看一眼手机。”
“这么准时？”沈约失笑，“他是chù_nǚ座？”
小师叔不高兴地哼了声。
两人相对沉默许时，小师叔偷偷用目光刺杀那位“身在曹营心归汉”的男记者，沈约则望着台上的顾涵光，聚光灯下他的瓷白的皮肤仿佛凝结一层晕光，其他人都被烤得满脸汗油，只有他，无论盛夏初秋，杭州北京，气质始终干净清新。
“我原创了一个本子，”沈约忽然道，“你那里有没有路子卖出去。”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小师叔，“钱不重要，希望是个有诚意的买家，真的能够投拍而不是拿回去压箱底。”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小师叔疑问道。
“我不想再当顾涵光的宣传了。”沈约平静地发射炸弹，“最多干到年底，我会跟他谈，你可以物色新人，或是从小组里提拔一个接我的位子。”
小师叔仿佛眼看着那颗炸弹像烟火一样在空中爆开来，五颜六色的烟花绚烂夺目。
“为什么？”
“……我怕了。”沈约叹息一声，“不管你们信不信，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事前的计划，我想得太简单，而世事太复杂。”
“今天你提到钱秉州，你不喜欢他，圈子里大概没人会喜欢他……我本来也要陪着你骂几句，可是我突然想—我和他有什么不同？”
“散播虚假消息抹黑敌人，断章取义，诱导网民……这些事我都做过，我和他的差别或许就在于我觉得我是正义的，因为我的脑袋和我的屁股还没过线。”
“商泉，”她叫他的本名，低声道，“我怕我在不自知的时候变成怪物，我怕你们早晚会认清我的真面目，我怕……”顾涵光，在这个污水横流的圈子里依然保持干净清新的顾涵光，她惧怕他总有一天会嫌恶、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