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子纨绔实乃本年度最不可信的坊间传闻。
——《太子观察记录》
【二】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颜书语向左边一闪,避开了他爹颜温卿双臂大张的热情拥抱。颜温卿不以为意,拽着颜书语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跟爹说说,今日书院里的情况。”
当初颜书语要进太学,颜温卿是死活不同意的。颜书语偷偷修书一封送去给远在江东的外祖父。不久,颜温卿就收到了岳父的信,大意是让颜书语去太学,出了什么事有他担着。
岳父大人有命不敢不从,颜温卿只得松口,成天在家提心吊胆的,生怕颜书语会闯出什么篓子来。
颜书语倒觉得,明明是爹爹你净给我添麻烦才对。“爹,你是不是招五皇子不快了?”
“没有啊,”颜温卿仔细想了想,“前两天工部底下有个官员贪了朝廷拨款修桥的银子,我便顺手哦参了一本……”
“工部侍郎是五皇子的人你不知道吗?!”颜书语开始怀疑自家老爹是如何在朝中安安稳稳混到史官的位子上的。这绝对不科学!
听说颜书语在学院被五皇子刁难,颜温卿立即紧张地围着她左三圈右三圈地转了一遍,确定颜书语半根汗毛也没少才放下心。
“你是说太子和司徒将军的儿子替你解了围?”颜温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颜温卿向来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下了早朝,出了宫门,他就吩咐车夫候在门口,看见司徒将军的马车过来,派人去拦下了。颜温卿撩开车帘,对对面马车里的司徒钺说道:“司徒将军若无事,你我二人不妨找个地方小聚一番。”
春末夏初,十里铺的长亭外,海棠开得正盛。颜温卿同司徒钺在亭里对饮。偶有来往赏花的少女面红耳赤地偷偷向亭里瞅一眼。
颜温卿对此很是受用,经常拿此事在颜书语面前显摆,人到中年,风采不减。
想当年,颜温卿荣登新科,司徒钺沙场征战捷报频传,这两人一文一武,平分了京城万千少女的芳心。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朝中的大臣们换了一批又一批,颜温卿没想到他还能和司徒钺这样平和地坐在一起饮酒。颜温卿轻叹一口气,颇有些动情地开口:“这一眨眼,小辈们都已经长大,由不得我不服老了。”他举起酒杯,敬司徒钺:“听闻昨天犬子在太学,对亏了令郎的照拂……”
提及子女,一向严肃地司徒将军也放缓了脸色,“以我和颜兄的关系,小辈之间互相照顾也是应当。”
司徒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颜温卿,突然心念一动,说道:“照拂令郎的,不只我家小儿,还有太子……颜兄以为,太子此人如何?”为官这么多年,他不求权倾朝野,只求保家人平安,如今皇上身体日渐衰弱,他总要为儿子铺好以后的路。
“坊间传闻,太子纨绔,但传言不可尽信,我也不可轻易便下结论。”颜温卿回答得滴水不漏。司徒钺这个老狐狸,想从自己嘴里套话,哪有那么容易!
“这是自然,来日方长嘛。”
【三】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子曰,……”
——你们看见了吗?
——这不是真的!
——快告诉我这是我的幻觉吗?!
太学的学生们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他们看见了什么?入学以来,从不来肯念书的司徒远居然在背《论语》?!
骑射课去得比谁都积极,四书五经课上常年保持俯桌睡觉的姿势,司徒远是太学里偏科最严重的学生,没有之一!
周遭围观学生的异样眼神太炙热,司徒远挥着手驱赶道:“有什么好看的!”
胆大的在一旁起哄:“看司徒远念书,书院第六大奇观啊。”
“有什么好聊的!快给我看书!”
脑门上无端被被颜书语敲了一下,司徒远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颜书语硬下心肠,“看我也没用,要怪你就怪太子,非得加这么一场文试,要是输了怎么办?让你念念书,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正逢洛辰走过来,不满颜书语将罪名全推到自己头上的行径,对她道:“不差司徒一个,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输。”
“这个……”
颜书语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司徒远大怒,兄弟感情之间有了裂痕;又或者是司徒远自尊心受挫,拂袖泪奔而去……
万万没有想到,司徒远的反应是:“我也这么觉得,好兄弟靠你了!我先睡会。”
……节操呢?
远远看见五皇子洛羽,颜书语拍醒司徒远,让他严阵以待。
洛羽身后呼啦啦一群跟班,浩荡如风地从三人身边走过。走出三四步,洛羽突然停了回头,打算回头给洛辰一个挑衅的眼神。
刚停下脚步,他身后的李穆一不留神撞了上去,撞得洛辰一个踉跄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身后的拥趸们可没那么好的运气,没想到前面突然刹车,个个都撞得七荤八素,摔得四脚朝天。
这场面太喜感,颜书语没忍住笑出声。
洛羽恼羞成怒瞪她一眼,看着身后吵吵囔囔一群人,咬牙道:“蠢货!”说完自行离去。
主子生气了怎么办?当然是去追上去用爱感化他!以李穆为首的拥趸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拔腿朝着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