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啦啦!”舱板接连掀卷,破空而起,四周瞬间空荡无遮。狂风扑面,天旋地转,但见一排大浪冲天掀起数十丈高,咆哮着兜头拍下。人影纷飞,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拓拔野一凛,挥掌横扫,借着那反弹气浪,拖起燮沨,沿着桅杆斜踏上掠,冲天飞起。
狂风鼓卷,凌空下望,心中惊怒更甚,但见片刻前还平定如镜的茫茫北海,此刻竟已鲸波如沸,巨浪滔天。
北面三百余丈外,一道汹汹狂流正如尖楔似的急速冲来,势如破竹,不断地冲破坚冰,向两侧扩散掀卷,推起道道数十丈高的水墙。就连悬浮的冰山被其所撞,也纷纷跌宕炸裂,冲天抛卷。
遥遥望去,就象一个底宽达数百里,长不可见边际地巨大三角,自北向南,滚滚澎湃,在极光照耀下,闪烁着万千点霓彩眩光,壮丽而又奇诡。
在其急速推进下,整个海面仿佛被劈裂撕扯开来,咆哮着,翻腾着,将六十余艘青龙、汤谷战舰席卷抛荡,随时都欲撞成碎片。
只听一声低沉浑厚的呜鸣,似从海底传来,震得拓拔野气血翻腾,“轰!”波涛如炸,那片三角绚光中央突然飚起一道直径达十里的巨大水柱,霎时间滚滚高喷,直冲夜穹。热气腾腾,环绕着水柱,如浓云密雾,四下翻滚扩散。
燮沨惊魂未定,骇然凝望着那道擎天巨柱似地飞旋巨浪,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景象,脸色煞白,半晌才梦呓似的低声道:“是鲲鱼!鲲鱼已经……已经来啦!”
拓拔野呼吸如窒,也不知是惊是喜是火是惧,这可真叫“说打雷,便闪电”了!他在这淼淼北海苦苦搜寻了六个月,一直未能找到鲲鱼的方位,想不到此时此地,它竟自行撞上门来!
海底呜鸣如雷,那擎天水柱越喷越高,四周冰冷的海水如岩浆滚沸,热气蒸腾,一团团朝上汹汹翻滚,狂风吹来,刺鼻的浊臭炙热之气直贯头顶,熏得人烦闷欲呕,呼吸不得。
拓拔野心下大凛,知道鲲鱼即将浮出海面。当年在北海平丘便曾领教过这太古凶兽的威力,一旦纵其肆虐,青龙舰队势必被撞为齑粉!当下纵声长呼,命令各舰迅速合舱下潜,朝东逃散。
当是时,又听轰隆震耳,那水柱四周惊涛喷涌,层层掀翻,陡然朝外荡漾开一个方圆近百里的漩涡,遄流怒转,整个大海似乎都被搅动起来了。
桅杆剧晃,下方惊呼不绝,偌大的青龙旗舰被狂流卷扫,竟如纸鸢般飘荡打转起来,“格啦啦”一阵裂响,扶桑木所制的巨桅拧如麻花,帆旗尽裂,哨台上的几名将士惨叫着冲天抛甩,遥遥坠入惊涛之中,瞬间踪影全无。
班照脸色惩紫,奋尽周身神力,将舵盘死死绞住,喝道:“快快入舱,下潜……”话音未落,舵盘反向急转,重撞在他胸口,他“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登时朝船舷外飞去,幸被六侯爷抢身抓住,齐齐趔趄摔倒。
船身飞旋,众人大乱,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东摇西倒的甲板上穿梭奔逃,不断有人甩飞而出。
二八神人哇哇大叫,合力抓住那飞速乱转的舵盘,想要将方向重新矫正,岂料用力过猛,“喀嚓”一声,舵盘竟被扯裂成数瓣,八人纷纷后仰踉跄。
拓拔野不及多想,抓住桅杆,绕身急冲而下。真气爆涌,随着身势逆向旋舞,将船舰转势硬生生顿住。蓦一翻身,抓住舵把。凝神喝道:“定!”
定海珠光芒怒放,从他口中划出一道银弧,直冲入那沸腾狂涛中,“轰!”鼓起一片刺目白光,天海陡亮。
狂风陡止,冲天水柱坍塌回落,就连那绵延百里、狂猛遄急的巨大漩涡亦急速消散开来。海面上虽仍波涛起伏,摇曳着众舰跌宕沉浮,但比之方才那吞天盖地之势已大转平静。
群雄面面相觑,骇然忐忑。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燮沨吐了口长气,又惊又佩,道:“龙神陛下神力通天。名不虚传。”
拓拔野心中却如悬巨石,殊无半点松懈之意,紧握舵把,凝神四扫,一边感应鲲鱼的方位。一边呜呜吹响号角,指挥舰队转向,朝东南疾驶。
这支舰队由龙族、汤谷两大水师混编而成。数年来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早已练就了遇变不惊的定力。霎时间,各舰号角长吹,此起彼伏,群雄听从号令,有条不紊地奔入底舱,各就各位。
风浪呼啸,极光在漆黑地天海之间变幻乱舞,左前方波涛汹涌。浮冰接连迸裂。
拓拔野念力扫处,只觉一股狂猛得难以形容的气浪正急速涌来,心下凛然,沉声道:“王爷,鲲鱼来势极快,现在逃离已经来不及了。根据《大荒经记载,此处东南十里外当有千丈深的海壑,你来指挥众舰,沉潜到沟壑之中,我去将鲲鱼引开……”
话音未落,海底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呜鸣,震得他脑中“嗡”地一响,气血翻腾,剩下半句话竟说不出口。
几在同时,银光电舞,定海珠破浪而出,“哗”地一声,船身剧震,巨浪滔天,整个海面象是突然炸沸开来,竟将旗舰瞬间掀起数十丈高。众人腥甜狂涌,天旋地转,纷纷腾空抛跌。
拓拔野大凛,收住定海珠,挥袖横扫,一记“万川汇海”将群雄卷入底舱,喝道:“闭舱,下潜!”借势飞旋冲起,双掌横托,将整艘旗舰凌空推移出百余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