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妾微微一笑,道:“大哥,我知道你心底里依旧关心我,所以才会这般说。但你可知喜欢一个人到了极致时,不是俩俩相依,而是同化一体,无论是万水千山,还是生老病死,都不会将彼此隔绝分离。只要两心如一,戚戚相印,世人如何看待,怎生评价,又有什么关系?”
拓拔野热血上涌,泪水瞬间迷蒙了眼睛,刹那之间,这些年所有的辛酸、坎坷、磨折……驹化作了轻烟袅散,强虏大敌,生死成败,也全都变得无关紧要了,他仿佛突然又变回了从前那无所畏惧、洒落不羁的傲岸少年。
广成子拊掌大笑道:“好一个情如金石的痴情女子h然水伯苦心相劝,也无济于事,不如成全这对痴情怨偶,让他们一家三口同眠鲸腹,千秋万载,永结同心。”
提起泊尧,笑道:“雨师国主,右边五百丈外,便是鲲鱼气孔。在那里吹角,整个北海都能听着。拓拔龙神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痴心,听到你的苍龙角,必定会不顾一切地赶来。但他若是变了心,嘿嘿,那你就怪不得我啦。”
强良、九凤仙子等人见天吴默然无语,知他也已同意,当下将龙女团团围住,簇拥着朝右边腔洞而去。
拓拔野凝神扫探,果然听见彼处传来浩荡呼吸与洪流澎湃之声,当是鲲鱼气孔无疑。想起当日将晨潇,雨师薇托送而出的情景,更无顾虑。当下东折西转,抄捷径抢先掠到了气孔附近。
热气蒸升,灼烫如火,四周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瞧不真切。四周肉壁遥遥环立,上方是直径达数千丈、高不可见终点的气孔长道。鲲鱼吸入的海水则在下方滚滚沸腾,宛如碧绿的纫,再过片刻,便要随着鲲鱼地这次呼气。一齐朝气孔外喷薄了。
过不片刻,众人影影绰绰地从那水汽云雾中走了过来。
拓拔野火目凝神,真气毕集,右手紧紧地握住天元逆刃。心中嘭嘭狂跳,掌心中满是汗水。他生平经历了多少凶险恶战,却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紧张。这一刀劈出,关乎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他苦苦候守的幸福。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越来越近了,近得连众人肌肤上地汗毛他都可以历历看清。广成子的五指依旧扣在泊尧的脖子上,九凤、强良一左一右,夹护在龙女两旁,只要他们稍一用力,万事俱休。
“轰!”当是时。那沸腾翻滚的水浪突然喷爆了,在汹汹白汽的推涌下,象一条巨大的青龙从眼前咆哮破空。滚滚高上,轰鸣声震耳欲聋。
四壁收缩,天摇地动,众人心神俱是一颤。
拓拔野更不迟疑,天元逆刃、极光气刀轰然合一。凌空怒劈,“嘭”地一声爆响,五气循环。相生相克,四周所有的水浪、炎风、蒸汽……被其席卷,瞬间同化为一,狂飙似的朝众人扑面撞去。
这一刀看似简单无奇,却凝聚了他修炼“天子心法”整整三年之所得,天人相感,万物同化,几乎已臻化境。
众人呼吸一窒,纷纷倒撞横飞。几在同时,他疾冲如电,鬼魅似的斜掠插上,一把抓起从广成子手中松脱而出的泊尧,回身一记“星飞天外”,猛劈在广成子仓促打来地翻天印上,将他震得踉跄飞跌。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又接连几记“天元诀”,绚光爆舞,夭矫回旋,杀得天吴、强良招架不迭,哈哈长笑道:“多谢水伯美意,千里送鲲鱼,让我们合家团圆,共叙天伦!”翻身倒掠,顺势抱住龙女,旋身冲入那滚滚狂流,朝气孔外破空喷去。
这几下一气呵成,快逾闪电,待到众人惊哗起时,他早已怀抱着母子二人,冲天飞出数百丈高。
雨师妾“啊”地失声低呼,怔怔地望着他,双颊酡红如醉,又惊又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别数年,拓拔野的修为日新月异,当世罕匹,方才屏息敛气站立一旁,竟连她也嗅察不着半点气味!
拓拔野心中欢喜得几欲爆炸开来,紧抱二人飞旋上冲,哈哈大笑道:“夜长有时尽,相逢岂无期?好姐姐,可惜这鲲鱼不是三生石,腥臭水浪更非不老泉!”蓦地低头吻落,紧紧封住了她地双唇。
他来得那么凶猛而又恣肆,宛如暴雪崩山,宛如野火蟟原。她脑中嗡地一响,天旋地转,周身仿佛岩浆喷薄,和他一起熔化了,炸散了,毁灭了,变成了万千纷乱的虚无……
她软绵绵地环臂抱着他,仿佛化成了轻絮,变作了流云,悠悠飘荡在无穷无尽的碧虚;又仿佛碾作了微尘,散成了细雨,扬扬坠落到深不可测的渊底……
她仿佛听见春风吹开了花蕾,溪流漱洗着山石;仿佛看见细雨击碎了池塘,荷叶染景了月色……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每一个萌动的春天,每一个美丽地盛夏,每一个梦想和等待的夜晚。
她仿佛看见那时的夜空,那时地星辰,看见流星划过时她许下的每一个心愿,看见那与他交错而过的、纯净如冰雪的青春。
隐隐约约中,她又似乎听见水浪轰鸣,鲲鱼咆哮,泊尧在耳畔怒道:“呆头兔,你吃了猛犸胆儿啦,快放开我娘!她是我的,不许你亲她……你还亲!你还亲……”心中一颤,泪水如春洪决堤,胸膺中却充盈着无边无垠的欢愉喜悦,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哭呢,还是在笑。
狂风吹来,万象缤纷,倏忽尽散。她紧紧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