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肖航,他温和地笑着,看着糯糯。
我也压低声音,好笑问糯糯:“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叔叔背,”糯糯给我比划着,低声说:“一个好破好破好破的包……”
午后的夕阳这样长,像极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我牵着小小的肖航在路上走,他吃着糖,那样开心。
那时候的他,也像糯糯一样,开心地以为,这世界上的事都像糖果一样美好,他也以为,我会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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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糯上小学的时候,赵黎离婚。
那时候,他已经是赵家的家主,他渐渐有了很多花边新闻,他交往过当红的男演员,也和宁家的三少爷一起出海旅游过半个月。
尹奚和我喝酒的时候,看到我在看的杂志。
他说:“赵黎一定不喜欢宁曙。”
“为什么这么说?”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去拈花惹草,只会想着让他彻底放心下来。”
“那你觉得,赵黎现在过得好吗?”
尹奚推了推眼镜,皱起眉头。
“看起来,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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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吧。
久到,我不愿意去记了。
我渐渐,也会碰见赵黎。
再碰见他的时候,是在纽约的一个化妆晚会上。
涂遥在那宣传他在美国的新电影,我陪他参加一个圣诞晚会,快到十二点了,外面下起了雪,我去门廊上吸烟。
主人家在门廊上挂了一只架子,有一只鹦鹉,脚上系着细细的金链子,我们进门的时候,对每一个客人用英语说欢迎。
我站在那里,吸了半支烟,雪越下越大,外面很冷,我喝了一点酒,涂遥大衣的领口有点毛茸茸的,不是很舒服。
背后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来,先看见一个穿着蝙蝠侠衣服的人,然后才看见他。
他穿着整齐的晚礼服,戴着礼服的高帽,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枝玫瑰,他瘦了很多,眼神也凌厉许多。
“hi,”我先打的招呼:“你也在这里?”
“嗯。”
他看着我,眼睛里像有很多话,但却什么都没说。
“你最近好吗?”他问我。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嘿,我扮的是蝙蝠侠,他扮的是基督山伯爵。”那个站在他旁边的人似乎不满赵黎没有把我介绍给他:“你扮的是什么啊?”
我裹紧了大衣的领口。
“我只是过来玩玩的,并没有扮什么。”我看着赵黎的眼睛,轻轻地说。
那个人还想再说什么,赵黎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他带着那个人经过我的时候,我低声说:“我扮的是霍比特人。”
是在新西兰拍的,哈比屯里,有着青青绿草和漂亮花园的,在袋底洞里住着的,霍比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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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赵家也开了电影公司。
涂遥成为米林之后,第二个红到国外的影帝。
再后来,渐渐有人称程可为天后,称涂遥和齐楚为天王。
sv的选秀,华天的选秀,上戏的学生,中戏的学生,各种科班的,非科班的手,无数新鲜的面孔,无数新鲜的故事。
vincent退休了,华天又回到尹奚手里,肖航当了医生,米林在我家附近买了房子,阿青在谈恋爱,小叶和一个男演员结了婚,又离了婚,糯糯考了第一名……
时间像手里的沙子,一点点滑下去。
我的时间那么多,常常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一睡就是一上午。
我的时间那么少,我偶尔才能看见肖航,偶尔才能去凌蓝秋的墓前打个转。那次我在金熊奖的庆功晚会上遇见齐楚,大雪天,他坐在台阶下,背上落满了雪,听见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我怔了一下,他却别开了眼睛,站了起来,转身走开了。
程可拿到第二个影后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像是呆在很狭小的地方,她的声音很疲惫。
她说:“肖林,你在哪里?”
“我在美国。”
她说:“你来给我当经纪人好不好?你看,我又拿影后了,我可以红的……”
她说:“我好累。”
她言语颠倒,一会哭着说好疼,一会又小心翼翼地说谢谢我,她有时候叫我名字,有时候叫我大叔,她跟我哭诉,她一直在哭,说:“你来救我好不好,我会很听话,我会赚很多钱,你陪着我,不要让他们来欺负我……”
我一直安慰她,劝解她,我在纸上写字,指挥涂遥去找尹奚,查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华天的人把s城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她在哪,后来总算有人查出她信用卡消费记录。
等到华天的人追到h城,找到她时,她已经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明华山下的小旅馆里。她的经纪人说,她自从拿了第一个影后,就一直陆陆续续在吸毒。
华天封锁了消息,甚至放出消息说她现在还在国外拍戏。
半周之后,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的华天才放出消息,让她成为华天众多“猝然病逝”的女星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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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死了之后,涂遥去参加她的葬礼,我一个人回了一趟纽约。
我在那里,有一个农场。
三千英亩的,有河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