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两条大船调抵达了北岸附近,它们在江水中分别向左、向右兜出两道月牙形的浪痕,两尊高耸的船头重新对准了敌船。追赶者与奔袭者立刻迎面遭遇,甚至有条贼船擦在了龙泽号的侧舷上。
刹那间火箭狂袭而去,几乎是从他们头顶倾斜下去。
金士麒享受这一刻,只觉得浑身的血脉中滚动着炽热的硫磺!这就是战斗的艺术!此刻的龙泽号和武腾号就像一对健硕的舞者,它们在江面上的舞台上尽情杀戮,尽情地展现自己的狂暴,尽情地演绎着自己的魔法。
这一刻,金士麒哥哥想起了近一年来的历程,在觉华岛的冰原上死中求生,万里来广西的一路辛劳,在迁江城外的酷暑中煎熬,在红水河上手把手地教水兵们释放火箭,还有更恶心的——为何玉九那老家伙狗屁不通的诗词鼓掌叫好……终于,付出了那么多之后,他终于获得了一个完整的藏宝港,获得了一个强悍的水营。
那桂平城中的高官将领们,还有兵器展览会上对他揶揄讽刺的来宾们,那些抓着他的兵器展品摸来摸却不舍得掏出银子的蠢货们,去此刻你们都在城墙上,你们都看到了!
两条大船一路狂奔,几十条贼船被甩得七零八落。江面上漂浮着几条小贼船,正在徐徐燃烧,还有十几条贼船遭受不同程度的伤害。几乎所有的贼船都在退却,三五成群地向江口方向逃窜。
但他们终究逃不掉。
经过了岸上、河中的连续战斗,贼兵的体力都已经耗尽。龙泽和武腾号已经华丽地转过身来,正扬起满帆追杀上去。这就是风帆动力的优势,它们可以持续几十个时辰的战斗。
龙泽号一船当先,它根本不顾及那些四散奔逃的小船,抢先向江口截去。
只可惜,船上的火箭不多了。
龙泽号上只装备了100箱火箭,在突袭哨船时发she了18箱,对岸宣泄火力打了两次齐she20箱,刚才这一路又消耗了40多箱。现在船上各炮位刚好20箱火箭,再无存货。估计武腾号也差不多,姚孟阳那肥仔更是个大手大脚的主儿。
金士麒忙下令节省用箭,用火铳she击。可惜30名火铳手用的是老式火铳,平均一分钟才能she击一次。不过弹丸的杀伤力更大,甚至可以穿透藤牌。
距离江口越来越近了,龙泽号几乎把所有的贼船都甩到了后面。只要卡住那个关键位置,贼兵们就会被困在这里!
“小心水下,离岸远一点!”金士麒下令道,随后又说:“嗯,还是靠近一点,让城上的人们看清楚一些。呵呵……”
金士麒的话音刚落,只听“轰”地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身上腾起。他一个跟头摔在了甲板上。
“暗沙!”有人嘶吼着。
金士麒以为有人“暗杀”他呢,忙一个滚翻躲到了船舷边,把腰刀连挥了十次。再睁开眼睛,却看到旁边躺了一甲板的士兵,他们都摔得七荤八素。金士麒这才明白,龙泽号竟然又搁浅了!
金士麒跳起来,扯住龙泽号的船长怒吼:“你已经是第二次了!”
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后面有贼船追了上来。
龙泽号困在了沙洲上动弹不得,两舷的炮位都成了摆设。火箭手们就把30斤重的火箭抬到尾楼上面去,手工cao作释放。火铳手们就探出身子,用火铳向后she击。现在最适用的火力是那种10斤重的“小盒装”火箭,可惜都在另外几条河船上。
不远的桂平城上,很多人都趴在城墙上呼喊着。金士麒决定了,回去之后就宣布这次搁浅是一种战术。
而武腾号还在半里之外,它正在高速赶来救援。
但贼兵来得更快!他们就像嗅到了肉香一样!
原本逃跑的贼船,毅然掉头杀来;原本追在后面的,正加速赶来;原本犹豫不决的,立刻信誓旦旦地扑杀过来。足有30多条贼船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龙泽号的盛宴!
它们迅速游来,箭矢如雨般洒落!
龙泽号上的火箭一箱箱she出去,四处白烟弥漫、火光闪烁。一条贼船被she中,就有更多的贼船在逼近。它们也领悟到了龙泽号的she击死角,便从头尾两端靠近。
甲板上已经陷入到沸腾阶段,火铳手们一轮轮齐she,之后开始乱了节奏变得七零八落,有人把火药撒在裤子上腾起一团大火。随后贼兵们也开始放火药箭——就是那种上面包裹着火药和松脂球的箭矢,落在龙泽号的船帆上就会燃爆!
竹帆接连被点燃,在水兵们头顶翻腾着熊熊燃烧,一片片一团团洒落下来。有的水兵没she翻在地,又有火焰落在他身上。但身边的同伴正慌忙救火,几个人抬起熊熊燃烧的竹帆丢下船去。甲板上越来越乱了,外面的贼船越来越密集,终于最后一箱火箭也被she了出去。
“火铳手,上铳刺!”甲板上嘶吼响彻,“抓藤牌,不要救火啦!”“重新列队!回到各自炮位,只看眼前,不要管身后!”“看呀,武腾号就在二百步之外了!”“振作!贼子不会一起上来,听都司的号令!”“注意武腾号,他会she箭过来!我们要卧倒!”
金士麒的袖子被烧掉了半只,手臂上**辣的疼痛,他连瞥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大约20条船,至少200名贼兵们即将冲杀上来。
火铳还在一阵阵地she击,眼看着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