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嫱莞尔一笑,轻轻摇头说。“不是天真。”她看着她,“如果她真的有那份害人的心思,且不说我,就是你,现在怕是也见不着碧珠了。”

琼珠眼一沉,悠然的神色明显动摇了一下。

“我不管芮娴怎么想,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每一位国君都总爱把‘苍生’二字挂在嘴边,但真正能做到为百姓着想的,又屈指可数。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对待自己的亲身骨肉,王爷不能作下这个孽。”芸嫱语气无比坚定的说。

倒真不是她心软肯为芮娴做这个善人,只是想到那个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要尽其所能的帮她一把。

或许,她是因为这个孩子,潜意识的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即便从小到大都有爷爷和姐姐疼爱的自己,在得知真正的身世以后,也总是无法弥补那份情感上的缺憾。

她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变得和自己一样,更不想让他连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都没有,就胎死腹中。

琼珠眼底闪过一丝惊色,但很快便又恢复寻常。“我刚才就说过了,你帮芮娴度过这一劫,如果是个儿子,万一被封为了世子,母凭子贵,可能以后你都要面临她随时会危及到你地位的情况了?”

但哪知,芸嫱无谓的笑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现在的位置。”

琼珠又是一怔,一时愣了神,只得继续听着她说。

“芮娴怀孕的事,除了她身边的丫鬟宛儿和我,还有碧珠,你是第四个知道的人,所以这件事在我想出办法以前,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传进王爷的耳里。”

“那你还告诉我?”微挑着眉梢,琼珠表情不屑的说。

芸嫱淡淡看她一眼,然后轻垂下眼,转过半身,重新执起砚台上的毛笔握在手中,嘴角似不经意的,极为神秘的撇开一抹自信而从容的笑。“因为就算我不说,你也已经知道了。”

琼珠困惑的蹙起了眉,心里琢磨着她的话,暗道她在跟自己打什么哑谜。“你以为碧珠会偷偷告诉我?”她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机警,随即忙不迭地解释道。“不,你别看那丫头平时傻傻愣愣的一根筋,可有些时候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她的心里还是有数的,这种事性命攸关,她的嘴严实得紧。”

芸嫱摇头,看着面前桌面上铺开的笺纸,握在着手中的笔,笔尖迟迟不落下。“你不是说过,在我进府之前,碧珠是芮娴的婢女吗?”

“没错。”琼珠很干脆的答道,心里却越发谨慎的推敲起芸嫱这几番话的用意来。

“那天若不是碧珠,我不会知道芮娴怀有身孕的事,反倒是相信她真的吃坏了肚子。”

琼珠的眸色骤然亮了一下,尔后又怅然暗下。“是。”她微低着头,闷哼哼的应了一声,有气无力。“芮娴前两次怀孕,都是碧珠陪着她偷偷溜出府去抓药打掉的,虽然当时碧珠一个字都没向我提起过,但我就是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却语气笃定,恍如自言自语一般,嘴角若有似无的挂着自嘲的笑意。“这王府这么大,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又这么多,像王爷那样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呢?他只是装作不知罢了,任由芮娴打掉孩子,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让那样一个女人为他诞下子嗣。”说着,她抬眼看着芸嫱,平静的眼眸暗涌翻滚,“不对,或许他是从来没打算要让除了傅妍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延续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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